西羌之本，出自三苗，姜姓之別也。其國近南岳。衡山也。及舜流四凶，徙之三危，三危，山，在今沙州敦煌縣東南，山有三峰，故曰三危也。河關之西南羌地是也。河關，縣，屬金城郡。已上並續漢書文。濵於賜支，至乎河首，緜地千里。賜支者，禹貢所謂析支者也。南接蜀、󿀆徼外蠻夷，西北鄯善、車師諸國。按：通志「西北」下有「接」字。所居無常，[05143]依隨水草。地少五穀，以產牧󿀁業。其俗氏族無定，或以父名母姓󿀁種號。十二世後，相與婚姻，父沒則妻後母，兄亡則納𨤲?㛐，寡婦曰𨤲，力之反。故國無鰥寡，種類繁熾。不立君臣，無相長一，強則分種󿀁酋豪，弱則󿀁人附落，更相抄暴，以力󿀁雄。殺人償死，無它禁令。其兵長在山谷，短於平地，不能持久，而果於觸突，以戰死󿀁吉利，病終󿀁不祥。堪耐寒苦，同之禽獸。雖婦人產子，亦不避[05144]風雪。性堅剛勇猛，得西方金行之氣焉。黃帝素問曰：「西方者，金玉之域，沙石之處，其人山居而多風，水土剛強。」王政脩則賓服，德敎失則寇亂。昔夏后氏太康失國，太康，夏啟之子，盤于游田，不恤人事，爲羿所逐，不得反國也。四夷背叛。及后相卽位，后相卽太康孫，仲康之子。乃征畎夷，七年然後來賓。至于后泄，泄，啟八代孫，帝芒之子也。始加爵命，由是服從。后桀之亂，畎夷入居邠歧之閒，邠，今豳州也。歧卽歧州也。成湯旣興，伐而攘之。及殷室中衰，諸夷皆叛。至于武丁，征西戎、鬼方，三年乃克。武丁，殷王也。易曰：「高[05145]宗伐鬼方。」前書音義曰：「鬼方，遠方也。」故其詩曰：「自彼氐羌，莫敢不來王。」殷頌之文。及武乙暴虐，犬戎寇邊，帝武乙卽武丁五代孫。按：武丁子爲祖庚，祖庚弟爲祖甲，祖甲子爲廩辛，廩辛弟爲庚丁，庚丁子爲武乙，則武乙乃武丁三世孫，「五」當作「三」。無道，爲偶人像，謂之天神，與之博，令人代之行，天神不勝，而僇辱之。又爲革囊盛血，仰而射之，命曰「射天」。遂被雷震而死。周古公踰梁山而避于歧下。梁山在今雍州好畤縣西北。古公，文王之祖也。歧山在扶風郡也。及子季歷，遂伐西落鬼戎。竹書紀年「武乙三十五年，周王季伐西落鬼戎，俘二十翟王」也。太丁之時，季歷復伐燕京之戎，戎人大敗周師。太丁，武丁子也。據按：武丁，武英殿本、集解本作「武乙」。按：武英殿本考證王會汾謂武丁三世孫爲武乙，武乙子爲太丁。竹書紀年曰：「太丁二年，周人伐燕京之戎，周師大敗」也。後二年，周人克余無之戎，於是太丁命季歷󿀁牧師。季歷，[05146]文王之父也。竹書紀年曰：「太丁四年，周人伐余無之戎，克之。周王季命爲殷牧師也。」自是之後，更伐始呼、翳徒之戎，皆克之。竹書紀年曰「太丁七年，周人伐始呼之戎，克之。十一年，周人伐翳徒之戎，捷其三大夫」也。及文王󿀁西伯，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獫狁之難，遂攘戎狄而戍之，莫不賓服。見詩小雅采薇篇。乃率西戎，征殷之叛國以事紂。左傳晉韓獻子曰：「文王率殷之叛國之事紂，惟知時。」及武王伐商，羌、髳率師會于牧野。尚書曰：「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孔安國注曰：「皆蠻夷戎狄也。」至穆王時，戎狄不貢，王乃西征犬戎，獲其五王，又得四白鹿，四白狼，見史[05147]記。王遂遷戎于太原。夷王衰弱，夷王，穆王孫，名燮也。荒服不朝，乃命虢公率六師伐太原之戎，至于俞泉，獲馬千匹。見竹書紀年。厲王無道，戎狄寇掠，乃入犬丘，殺秦仲之族，犬丘，縣名，秦曰廢丘，漢曰槐里也。王命伐戎，不克。及宣王立四年，使秦仲伐戎，󿀁戎所殺，王乃召秦仲子莊公，與兵七千人，伐戎破之，由是少卻。後二十七年，王遣兵伐太原戎，不克。後五年，王伐條戎、奔戎，王師敗績。後二年，晉人敗北戎于汾[05148]隰，按：王念孫讀書雜志餘編謂汾隰謂汾水旁下涇之地，李注以爲二水名，非也。並舉左桓三年「逐翼侯于玢隰」，杜注「汾隰，汾水邊」爲證。今依王說標點，「隰」字不加標號，「汾」與「隰」之間不加頓號。二水名。戎人滅姜侯之邑。明年，王征申戎，破之。後十年，幽王命伯士伐六濟之戎，軍敗，伯士死焉。並見竹書紀年。其年，戎圍犬丘，虜秦襄公之兄伯父。時幽王昏虐，四夷交侵，遂廢申后而立襃姒。申侯怒，與戎寇周，殺幽王於酈山，周乃東遷洛邑，秦襄公攻戎救周。後二年，邢侯大破北戎。及平王之末，周遂陵遟，戎逼諸夏，自隴山以東，及乎伊、洛，往往有戎。於是渭首有狄、䝠、邽、兾之戎，狄卽狄道，[05149]䝠卽䝠道，邽卽上邽縣，兾卽兾縣也。涇北有義渠之戎，義渠，縣，屬北地郡也。洛川有大荔之戎，洛川卽洛水。大荔，古戎國，秦獲之，改曰臨晉，今同州城是也。渭南有驪戎，伊、洛閒有楊拒、泉皐之戎，杜預注左傳云：「楊拒，戎邑也。」潁首以西有蠻氏之戎。左傳曰：「單浮餘國蠻氏。」按：左傳哀公四年「單浮餘圍蠻氏」。「圍」作「國」，形近而訛。杜預注云：「梁南有霍陽山，皆蠻子之邑。」當春秋時，閒在中國，與諸夏盟會。魯莊公伐秦取邽、兾之戎。後十餘歲，晉滅驪戎。是時，伊、洛戎強，東侵曹、魯，左傳莊公十八年，公追戎于濟西。杜預注，戎侵魯，魯人不知，去乃追之。二十四年戎侵曹也。後十九年，遂入王城，於是秦、晉伐戎以救周。[05150]事並見左傳僖公十二年。按：十二，汲古閣本作「十一」。後二年，又寇京師，齊桓公徵諸侯戍周。後九年，陸渾戎自瓜州遷于伊川，瓜州，今瓜州也。事見僖二十二年。按：武英殿本「僖」下有「公」字。允姓戎遷于渭汭，允姓，陰戎之祖，與三苗俱放三危。見左傳。按：汲古閣本注末無此三字。又按：注「允姓陰戎之祖」云云，語見左傳杜預注。東及轘轅。在河南山北者號曰陰戎，陰戎之種遂以滋廣。左傳哀公四年：「蠻子赤奔晉陰地。」杜預注曰：「陰地，河南山北，自上雒以東至陸渾。」晉文公欲脩霸業，乃賂戎狄通道，以匡王室。秦穆公得戎人由余，遂霸西戎，開地千里。由余，其先晉人也，亡入戎。戎王聞穆公賢，使由余觀秦，秦穆公以客禮待之。秦遺戎王以女樂，由余諫，不聽，由余乃降秦，爲謀伐戎。及晉悼公，又[05151]使魏絳和諸戎，復脩霸業。魏絳，晉大夫。見左傳襄公十一年。是時楚、晉強盛，威服諸戎，陸渾、伊、洛、陰戎事晉，而蠻氏從楚。後陸渾叛晉，晉令荀吳滅之。荀吳，晉大夫中行穆子也。見左傳昭公元年。後四十四年，楚執蠻氏而盡囚其人。是時義渠、大荔最強，築城數十，皆自稱王。至周貞王八年，秦厲公滅大荔，取其地。趙亦滅代戎，卽北戎也。韓、魏復共稍并伊、洛、陰戎，滅之。其遺脫者皆逃走，西踰汧、隴。汧山、隴山之閒也，在今隴州汧源縣。自是中[05152]國無戎寇，唯餘義渠種焉。至貞王二十五年，秦伐義渠，虜其王。卽厲公二十三年伐也。按：據史記秦本紀及六國年表，「二十三」當「三十三」。後十四年，義渠侵秦至渭陰。按：沈家本謂史記表作「渭陽」，紀作「渭南」。後百許年，義渠敗秦師于洛。後四年，義渠國亂，秦惠王遣庶長操將兵定之，操，名也。庶長，秦爵也。事見左傳。按左傳，當作「史記」。秦惠王時事安得見於左傳，事見史記六國年表。義渠遂臣於秦。後八年，秦伐義渠，取郁郅。縣名，屬北地郡。後二年，義渠敗秦師于李伯。李伯，地名，未詳。明年，秦伐義渠，取徒涇二十五城。徒涇，縣名，屬西河郡。王先謙謂「涇」當作「經」。按：校補引柳從辰說，謂正文所謂「徒涇二十五城」，疑卽在今甘肅涇州境，非前漢西河郡之徒經。及昭王立，義渠王朝秦，遂與昭王母宣太后通，生二子。[05153]至王赧四十三年，宣太后誘殺義渠王於甘泉宮，因起兵滅之，始置隴西、北地、上郡焉。戎本無君長，夏后氏末及商周之際，或從侯伯征伐有功，天子爵之，以󿀁藩服。春秋時，陸渾、蠻氏戎稱子，戰國世，大荔、義渠稱王，及其衰亡，餘種皆反舊󿀁酋豪云。

羌無弋爰劔者，秦厲公時󿀁秦所拘執，以󿀁奴隷。不知爰劔何戎之別也。後得亡󿀀，而秦人追之急，藏於巖穴中得免。羌人云[05154]爰劔初藏穴中，秦人焚之，有景象如虎，󿀁其蔽火，得以不死。旣出，又與劓女遇於野，劓，截鼻也。遂成夫婦。女恥其狀，被髮覆面，羌人因以󿀁俗，遂俱亡入三河閒。續漢書曰：「遂俱亡入河湟閒。」今此言三河，卽黃河、賜支河、湟河也。諸羌見爰劔被焚不死，怪其神，共畏事之，推以󿀁豪。河湟閒少五穀，湟水出金城郡臨羌縣。多禽獸，以射獵󿀁事，爰劔敎之田畜，遂見敬信，廬落種人依之者日益衆。羌人謂奴󿀁無弋，以爰劔嘗󿀁奴隷，故因名[05155]之。其後世世󿀁豪。至爰劔曾孫忍時，秦獻公初立，欲復穆公之迹，穆公霸有西戎，公今欲復之。兵臨渭首，滅狄䝠戎。䝠音丸。忍季父卬畏秦之威，將其種人附落而南，出賜支河曲西數千里，與衆羌絕遠，不復交通。其後子孫分別，各自󿀁種，任隨所之。或󿀁氂牛種，越巂羌是也；或󿀁白馬種，廣󿀆羌是也；或󿀁參狼種，武都羌是也。忍及弟舞獨留湟中，並多娶妻婦。忍生九子󿀁九種，舞生十七子󿀁[05156]十七種，羌之興盛，從此起矣。及忍子研立，時秦孝公雄強，威服羌戎。孝公使太子駟率戎狄九十二國朝周顯王。研至豪健，故羌中號其後󿀁研種。及秦始皇時，務并六國，以諸侯󿀁事，兵不西行，故種人得以繁息。秦旣兼天下，使蒙恬將兵略地，西逐諸戎，北卻衆狄，築長城以界之，衆羌不復南度。至于󿀆興，匈奴冒頓兵強，破東胡，走月氏，威震百蠻，臣服諸羌。景帝時，研種留何[05157]率種人求守隴西塞，於是徙留何等於狄道、安故，至臨洮、氐道、羌道縣。氐音丁兮反。五縣並屬隴西郡。及武帝征伐四夷，開地廣境，北卻匈奴，西逐諸羌，乃度河、湟，築令居塞；令居，縣，屬金城郡。令音零。初開河西，列置四郡，酒泉、武威、張掖、敦煌也。通道玉門，隔絕羌胡，使南北不得交關。於是障塞亭燧出長城外數千里。時先零羌與封養牢姐種解仇結盟，姐音紫。與匈奴通，合兵十餘萬，共攻令居、安故，遂圍枹䍐。安故，縣，屬隴西郡。枹䍐，縣，屬金城郡。[05158]枹音鈇。󿀆遣將軍李息、郎中令徐自󿀁將兵十萬人擊平之。始置護羌校尉，持節統領焉。羌乃去湟中，依西海、鹽池左右。金城郡臨羌縣有鹽池也。󿀆遂因山󿀁塞，河西地空，稍徙人以實之。至宣帝時，遣光祿大夫義渠安國覘行諸羌，義渠，姓也。其先零種豪言：「願得度湟水，逐人所不田處以󿀁畜牧。」安國以事奏聞，後將軍趙充國以󿀁不可聽。後因緣前言，遂度湟水，郡縣不能禁。至元康三年，先零乃[05159]與諸羌大共盟誓，將欲寇邊。帝聞，復使安國將兵觀之。安國至，召先零豪四十餘人斬之，因放兵擊其種，斬首千餘級。於是諸羌怨怒，遂寇金城。乃遣趙充國與諸將將兵六萬人擊破平之。至研十三世孫燒當立。元帝時，彡姐等七種羌寇隴西，彡音先廉反，又所廉反。姐音紫。遣右將軍馮奉世擊破降之。從爰劔種五世至研，研最豪健，自後以研󿀁種號。十三世至燒當，復豪健，其子孫更以燒當[05160]󿀁種號。自彡姐羌降之後數十年，四夷賓服，邊塞無事。至王莽輔政，欲燿威德，以懷遠󿀁名，乃令譯諷旨諸羌，使共獻西海之地，初開以󿀁郡，築五縣，邊海亭燧相望焉。燧，烽也。

滇良者，燒當之玄孫也。時王莽末，四夷內侵，及莽敗，衆羌遂還據󿀁寇。汲古閣本、武英殿本「據」下有「西海」二字。更始、赤眉之際，羌遂放縱，寇金城、隴西。隗囂雖擁兵而不能討之，乃就慰納，因發其衆與󿀆相[05161]拒。建武九年，隗囂死，司徒掾班彪上言：「今涼州部皆有降羌，羌胡被髮左袵，而與󿀆人雜處，習俗旣異，言語不通，數󿀁小吏黠人所見侵奪，窮恚無聊，故致反叛。夫蠻夷寇亂，皆󿀁此也。舊制益州部置蠻夷騎都尉，幽州部置領烏桓校尉，涼州部置護羌校尉，皆持節領護，理其怨結，歲時循行，問所疾苦。又數遣使驛通動靜，按：武英殿本「驛」作「譯」。校補謂通志作「驛」，與汲古閣本同，或作「譯」者，當是依劉攽說改之耳。然東夷傳序「使驛不絕」，何義門雖以劉說爲正，並未改其字，則此亦不須改字。且譯驛古通作，孝經注「越裳重譯」，釋文「譯」本作「驛」是也。又按：校補引錢大昭說，謂閩本「通」下有「導」字。使塞外羌夷󿀁吏耳目，州郡因此可得儆󿀅。今宜[05162]復如舊，以明威防。」光武從之，卽以牛邯󿀁護羌校尉，持節如舊。及邯卒而職省。十年，先零豪與諸種相結，復寇金城、隴西，遣中郎將來歙等擊之，大破。事已具歙傳。十一年夏，先零種復寇臨洮，隴西太守馬援破降之。後悉󿀀服，徙置天水、隴西、扶風三郡。明年，武都參狼羌反，援又破降之。事已具援傳。自燒當至滇良，世居河北大允谷，種小人貧。而先零、卑湳並皆強富，數侵犯之。[05163]湳音乃感反。滇良父子積見陵易，憤怒，而素有恩信於種中，於是集會附落及諸雜種，乃從大榆入，掩擊先零、卑湳，大破之，殺三千人，掠取財畜，奪居其地大榆中，由是始強。滇良子滇吾立。中元元年，武都參狼羌反，殺略吏人，太守與戰不勝，隴西太守劉盱遣從事辛都、監軍掾李苞，將五千人赴武都，與羌戰，斬其酋豪，首虜千餘人。時武都兵亦更破之，斬首千餘級，餘悉降。時滇吾[05164]附落轉盛，常雄諸羌，每欲侵邊者，滇吾轉敎以方略，󿀁其渠帥。二年秋，燒當羌滇吾與弟滇岸率步騎五千寇隴西塞，劉盱遣兵於枹罕擊之，不能克，又戰於允街，允音鈆。街音階。縣名，屬金城郡。󿀁羌所敗，殺五百餘人。於是守塞諸羌皆復相率󿀁寇。遣謁者張鴻領諸郡兵擊之，戰於允吾、唐谷，允音鈆。吾音牙。縣名，屬金城郡。唐谷故城在今鄯州湟水縣西也。軍敗，鴻及隴西長史田颯皆沒。又天水兵󿀁牢姐種所敗於白石，死者千餘[05165]人。白石，縣名，屬金城郡，有白石山。時燒何豪有婦人比銅鉗者，年百餘歲，多智筭，󿀁種人所信向，皆從取計策。時󿀁盧水胡所擊，比銅鉗乃將其衆來依郡縣。種人頗有犯法者，臨羌長收繫比銅鉗，而誅殺其種六七百人。顯宗憐之，乃下詔曰：「昔桓公伐戎而無仁惠，故春秋貶曰「齊人」。春秋莊公三十年：「齊人伐山戎。」公羊傳曰：「此齊侯也。其稱人何？貶也。」何休注云：「戎亦天地之所生，乃迫殺之，惡不仁也。」今國家無德，恩不及遠，羸弱何辜，而當并命！夫長平之暴，非帝者[05166]之功，言帝王好生惡殺，故不以爲功也。史記曰，白起，昭王時爲上將軍，擊趙，趙不利，將軍趙括與六十萬人請降，起乃盡阬之，遺其小者二百四十人。咎由太守長吏妄加殘戮。比銅鉗尚生者，所在致醫藥養視，令招其種人，若欲󿀀故地者，厚遣送之。其小種若束手自詣，欲効功者，皆除其罪。若有逆謀󿀁吏所捕，而獄狀未斷，悉以賜有功者。」永平元年，復遣中郎將竇固、捕虜將軍馬武等擊滇吾於西邯，大破之。事已具武等傳。滇吾遠引去，餘悉散降，徙七千口[05167]置三輔。以謁者竇林領護羌校尉，居狄道。林󿀁諸羌所信，而滇岸遂詣林降。林󿀁下吏所欺，謬奏上滇岸以󿀁大豪，承制封󿀁󿀀義侯，加號󿀆大都尉。明年，滇吾復降，林復奏其第一豪，與俱詣闕獻見。帝怪一種兩豪，疑其非實，以事詰林。林辭窘，窘，窮也。乃僞對曰：「滇岸卽滇吾，隴西語不正耳。」帝窮驗知之，怒而免林官。會涼州刺史又奏林臧罪，遂下獄死。謁者郭襄代領校尉事，到[05168]隴西，聞涼州羌盛，還詣闕，抵罪，於是復省校尉官。滇吾子東吾立，以父降󿀆，乃入居塞內，謹愿自守。而諸弟迷吾等數󿀁寇盜。肅宗建初元年，安夷縣吏略妻卑湳種羌婦，吏󿀁其夫所殺，安夷長宗延追之出塞，安夷，縣名，屬金城郡。種人恐見誅，遂共殺延，而與勒姐及吾良二種相結󿀁寇。隴西太守孫純遣從事李睦及金城兵會和羅谷，與卑湳等戰，斬首虜數百人。復拜故度遼將軍吳棠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作「吳裳」。[05169]領護羌校尉，居安夷。二年夏，迷吾遂與諸衆聚兵，按：張森楷校勘記謂諸卽是衆，不當緟有，疑「衆」字當作「種」。欲叛出塞。金城太守郝崇追之，戰於荔谷，崇兵大敗，崇輕騎得脫，死者二千餘人。於是諸種及屬國盧水胡悉與相應，吳棠不能制，坐徵免。武威太守傅育代󿀁校尉，移居臨羌。迷吾又與封養種豪布橋等五萬餘人共寇隴西、󿀆陽，於是遣行車騎將軍馬防，長水校尉耿恭副，討破之。於是臨洮、索西、迷吾等悉降。防乃築索西城，[05170]故城在今洮州。徙隴西南部都尉戍之，悉復諸亭候。至元和三年，迷吾復與弟號吾諸雜種反叛。秋，號吾先輕入寇隴西界，按：沈家本謂紀在冬十月。郡督烽掾李章追之，生得號吾，將詣郡。號吾曰：「獨殺我，無損於羌。誠得生󿀀，必悉罷兵，不復犯塞。」隴西太守張紆權宜放遣，羌卽󿀁解散，各󿀀故地，迷吾退居河北󿀀義城。傅育不欲失信伐之，乃募人鬬諸羌胡，羌胡不肯，遂復叛出塞，更依迷吾。章和元年，育上請發[05171]隴西、張掖、酒泉各五千人，諸郡太守將之，育自領󿀆陽、金城五千人，合二萬兵，與諸郡剋期擊之，令隴西兵據河南，張掖、酒泉兵遮其西。並未及會，育軍獨進。迷吾聞之，徙廬落去。育選精騎三千窮追之，夜至建威南三兠谷，去虜數里，須旦擊之，不設󿀅。迷吾乃伏兵三百人，夜突育營，營中驚壞散走，育下馬手戰，殺十餘人而死，死者八百八十人。及諸郡兵到，羌遂引去。育，北地[05172]人也。顯宗初，󿀁臨羌長，與捕虜將軍馬武等擊羌滇吾，功冠諸軍；及在武威，威聲聞於匈奴。食祿數十年，秩奉盡贍給知友，妻子不免操井臼。肅宗下詔追襃美之。封其子毅󿀁明進侯，七百戶。以隴西太守張紆代󿀁校尉，將萬人屯臨羌。迷吾旣殺傅育，狃𢗗?邊利。狃𢗗，慣習也。狃音女九反。𢗗音時制反。章和元年，復與諸種步騎七千人入金城塞。張紆遣從事司馬防將千餘騎及金城兵會戰於木乘[05173]谷，迷吾兵敗走，因譯使欲降，紆納之。遂將種人詣臨羌縣，紆設兵大會，施毒酒中，羌飲醉，紆因自擊，伏兵起，按：刊誤謂案文當云「自擊鼓起伏兵」。誅殺酋豪八百餘人。斬迷吾等五人頭，以祭育冢。復放兵擊在山谷閒者，斬首四百餘人，得生口二千餘人。迷吾子迷唐及其種人向塞號哭，與燒何、當煎、當闐等相結，以子女及金銀娉納諸種，解仇交質，將五千人寇隴西塞，太守寇盱與戰於白石，迷唐不利，引還大、小[05174]榆谷，北招屬國諸胡，會集附落，種衆熾盛，張紆不能討。永元元年，紆坐徵，以張掖太守鄧訓代󿀁校尉，稍以賞賂離閒之，由是諸種少解。東吾子東號立。是時號吾將其種人降。校尉鄧訓遣兵擊迷唐，迷唐去大、小榆谷，徙居頗巖谷。和帝永元四年，按：集解引錢大昕說，謂上文已有永元元年，此又舉永元，詞之贅也。以傳例推之，「和帝」二字應移前文「永元元年」之上。訓病卒，蜀郡太守聶尚代󿀁校尉。尚見前人累征不克，欲以文德服之，乃遣驛使招呼迷唐，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驛」作「譯」，下「乃遣驛使搆離諸種」同。使還居大、小榆谷。迷唐旣還，遣祖母卑[05175]缺詣尚，尚自送至塞下，󿀁設祖道，令譯田汜等五人護送至廬落。迷唐因而反叛，遂與諸種共生屠裂汜等，以血盟詛，復寇金城塞。五年，尚坐徵免，居延都尉貫友代󿀁校尉。友以迷唐難用德懷，終於叛亂，乃遣驛使搆離諸種，誘以財貨，由是解散。友乃遣兵出塞，攻迷唐於大、小榆谷，獲首虜八百餘人，收麥數萬斛，遂夾逢留大河築城塢，作大航，造河橋，欲度兵擊迷唐。迷唐乃[05176]率部落遠依賜支河曲。至八年，友病卒，󿀆陽太守史充代󿀁校尉。充至，遂發湟中羌胡出塞擊迷唐，而羌迎敗充兵，殺數百人。明年，充坐徵，代郡太守吳祉代󿀁校尉。其秋，迷唐率八千人寇隴西，殺數百人，乘勝深入，脅塞內諸種羌共󿀁寇盜，衆羌復悉與相應，合步騎三萬人，擊破隴西兵，殺大夏長。大夏，縣名，屬隴西郡。遣行征西將軍劉尚、越騎校尉趙代集解引惠棟說，謂代，趙憙子，和帝紀作「趙世」。又來歷傳有侍中趙代，別是一人。副，將北軍五營、黎陽、雍營、三輔[05177]積射及邊兵羌胡三萬人討之。五營卽五校也。雍營卽扶風都尉屯也。黎陽營解見南匈奴傳也。尚屯狄道，代屯枹罕。尚遣司馬寇盱監諸郡兵，四面並會。迷唐懼，弃老弱奔入臨洮南。尚等追至高山。迷唐窮迫，率其精強大戰。盱斬虜千餘人，得牛馬羊萬餘頭。迷唐引去。󿀆兵死󿀄亦多，不能復追，乃還入塞。明年，尚、代並坐畏懦徵下獄，免。謁者王信領尚營屯枹罕，謁者耿譚領代營屯白石。譚乃設購賞，諸種頗來[05178]內附。迷唐恐，乃請降。信、譚遂受降罷兵，遣迷唐詣闕。其餘種人不滿二千，飢窘不立，入居金城。和帝令迷唐將其種人還大、小榆谷。迷唐以󿀁󿀆作河橋，兵來無常，故地不可復居，辭以種人飢餓，不肯遠出。吳祉等乃多賜迷唐金帛，令糴穀巿畜，促使出塞，種人更懷猜驚。十二年，遂復背叛，乃脇將湟中諸胡，寇鈔而去。王信、耿譚、吳祉皆坐徵，以酒泉太守周鮪代󿀁校尉。明年，迷[05179]唐復還賜支河曲。初，累姐種附󿀆，按：汲古閣本無「種」字，通志同。迷唐怨之，遂擊殺其酋豪，由是與諸種󿀁讎，黨援益䟽踈。其秋，迷唐復將兵向塞，周鮪與金城太守侯霸，及諸郡兵、屬國湟中月氏諸胡、隴西牢姐羌，合三萬人，出塞至允川，與迷唐戰。周鮪還營自守，唯侯霸兵陷陳，斬首四百餘級。羌衆折󿀄，種人瓦解，降者六千餘口，分徙󿀆陽、安定、隴西。迷唐遂弱，其種衆不滿千人，遠踰賜支河首，依發羌居。明[05180]年，周鮪坐畏懦徵，侯霸代󿀁校尉。安定降羌燒何種脅諸羌數百人反叛，郡兵擊滅之，悉沒入弱口󿀁奴婢。時西海及大、小榆谷左右無復羌寇。隃麋相曹鳳上言：隃麋，縣名，屬右扶風。「西戎󿀁害，前世所患，臣不能紀古，且以近事言之。自建武以來，其犯法者，常從燒當種起。所以然者，以其居大、小榆谷，土地肥美，又近塞內，諸種易以󿀁非，難以攻伐。南得鍾存以廣其衆，北阻大河因以󿀁[05181]固，又有西海魚鹽之利，緣山濵水，以廣田蓄，故能彊大，常雄諸種，恃其權勇，通志、通鑑「權」並作「拳」，通鑑胡注引毛詩「無拳無勇」釋之。今按：權拳通。招誘羌胡。今者衰困，黨援壞沮，親屬離叛，餘勝兵者不過數百，亡逃棲竄，遠依發羌。臣愚以󿀁宜及此時，建復西海郡縣，規固二榆，廣設屯田，隔塞羌胡交關之路，遏絕狂狡窺欲之源。又殖穀富邊，省委輸之役，國家可以無西方之憂。」於是拜鳳󿀁金城西部都尉，將徙士屯龍耆。龍耆卽龍支也，今鄯州縣。後金城長史[05182]上官鴻上開置󿀀義、建威屯田二十七部，侯霸復上置東西邯屯田五部，邯，水名。邯分流左右，在今廓州。增留、逢二部，帝皆從之。列屯夾河，合三十四部。其功垂立。至永初中，諸羌叛，乃罷。迷唐失衆，病死。有一子來降，戶不滿數十。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十」並作「千」，通志同。東號子麻奴立。初隨父降，居安定。時諸降羌布在郡縣，皆󿀁吏人豪右所徭役，積以愁怨。安帝永初元年夏，遣騎都尉王弘發金城、隴西、󿀆陽羌數百千騎征西域，弘迫[05183]促發遣，羣羌懼遠屯不還，行到酒泉，多有散叛。諸郡各發兵儌遮，或覆其廬落。於是勒姐、當煎大豪東岸等愈驚，遂同時奔潰。麻奴兄弟因此遂與種人俱西出塞。先零別種按：集解引惠棟說，謂通典此下有「歸南濠」三字。滇零與鍾羌諸種大󿀁寇掠，斷隴道。時羌󿀀附旣久，無復器甲，或持竹竿木枝以代戈矛，或負板案以󿀁楯，或執銅鏡以象兵，郡縣畏懦不能制。冬，遣車騎將軍鄧隲，征西校尉任尚副，將五營及三河、三輔、[05184]汝南、南陽、潁川、太原、上黨兵合五萬人，屯󿀆陽。明年春，諸郡兵未及至，鍾羌數千人先擊敗隲軍於兾西，殺千餘人。校尉侯霸坐衆羌反叛徵免，以西域都護段禧代󿀁校尉。其冬，隲使任尚及從事中郎司馬鈞率諸郡兵與滇零等數萬人戰於平襄，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襄」一作「壤」。縣名，屬漢陽郡。尚軍大敗，死者八千餘人。於是滇零等自稱「天子」於北地，招集武都、參狼、上郡、西河諸雜種，衆遂大盛，東犯趙、魏，南入益[05185]州，殺󿀆中太守董炳，遂寇鈔三輔，斷隴道。湟中諸縣粟石萬錢，百姓死亡不可勝數。朝廷不能制，而轉運難劇，遂詔隲還師，留任尚屯󿀆陽，󿀁諸軍節度。朝廷以鄧太后故，迎拜隲󿀁大將軍，封任尚樂亭侯，食邑三百戶。三年春，復遣騎都尉任仁督諸郡屯兵救三輔。仁戰每不利，衆羌乘勝，󿀆兵數挫。當煎、勒姐種攻沒破羌縣，鍾羌又沒臨洮縣，生得隴西南部都尉。明年春，滇零[05186]遣人寇襃中，縣名，屬漢中郡。燔燒郵亭，大掠百姓。於是󿀆中太守鄭勤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華陽國志「勤」作「廑」，晉灼云廑古勤字。移屯襃中。軍營久出無功，有廢農桑，乃詔任尚將吏兵還屯長安，罷遣南陽、潁川、汝南吏士，置京兆虎牙都尉於長安，扶風都尉於雍，如西京三輔都尉故事。西京左輔都尉都高陵，右輔都尉都郿也。按：下「都」字當作「治」，此避唐諱改。時羌復攻襃中，鄭勤欲擊之。主簿段崇諫，以󿀁虜乘勝，鋒不可當，宜堅守待之。勤不從，出戰，大敗，死者三千餘人，段崇及門下史王宗、原展[05187]以身扞刃，與勤俱死。於是徙金城郡居襄武。襄武，縣名，屬隴西郡。任仁戰累敗，而兵士放縱，檻車徵詣廷尉詔獄死。段禧病卒，復以前校尉侯霸代之，遂移居張掖。五年春，任尚坐無功徵免。羌遂入寇河東，至河內，百姓相驚，多奔南度河。使北軍中候朱寵將五營士屯孟津，詔魏郡、趙國、常山、中山繕作塢候六百一十六所。羌旣轉盛，而二千石、令、長多內郡人，並無守戰意，皆爭上徙郡縣以[05188]避寇難。朝廷從之，遂移隴西徙襄武，縣名，屬隴西郡。安定徙美陽，縣名，屬右扶風。北地徙池陽，縣名，屬左馮翊。上郡徙衙。縣名，屬馮翊。衙音牙。百姓戀土，不樂去舊，遂乃刈其禾稼，發徹室屋，夷營壁，破積聚。時連旱蝗飢荒，而驅蹙劫略，流離分散，隨道死亡，或弃捐老弱，或󿀁人僕妾，喪其太半。復以任尚󿀁侍御史，擊衆羌於上黨羊頭山，羊頭山在上黨郡穀遠縣。破之，誘殺降者二百餘人，乃罷孟津屯。其秋，󿀆陽人杜琦及弟季貢、同郡[05189]王信等與羌通謀，聚衆入上邽城，琦自稱安󿀆將軍。於是詔購募得琦首者，封列侯，賜錢百萬，羌胡斬琦者賜金百斤，銀二百斤。󿀆陽太守趙愽遣刺客杜習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東觀記云「故吏杜習」。刺殺琦，封習討姦侯，賜錢百萬。而杜季貢、王信等將其衆據樗泉營。侍御史唐喜領諸郡兵討破之，斬王信等六百餘級，沒入妻子五百餘人，收金錢綵帛一億已上。杜季貢亡從滇零。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杜」下有「季」字。六年，任尚復坐徵免。滇零死，子零昌代[05190]立，年尚幼少，同種狼莫󿀁其計策，以杜季貢󿀁將軍，別居丁奚城。七年夏，騎都尉馬賢與侯霸掩擊零昌別部牢羌於安定，按：沈家本謂紀在秋。首虜千人，得驢騾駱駞馬牛羊二萬餘頭，以畀得者。畀音必四反。元初元年春，遣兵屯河內，通谷衝要三十三所，皆作塢壁，設鳴鼓。零昌遣兵寇雍城，又號多與當煎、勒姐大豪共脅諸種，分兵鈔掠武都、󿀆中。巴郡板楯蠻將兵救之，󿀆中五官掾程信率壯士與蠻[05191]共擊破之。號多退走，還斷隴道，與零昌通謀。侯霸、馬賢將湟中吏人及降羌胡於枹罕擊之，斬首二百餘級。涼州刺史皮楊擊羌於狄道，大敗，死者八百餘人，楊坐徵免。侯霸病卒，󿀆陽太守龐參代󿀁校尉。參以恩信招誘之。二年春，號多等率衆七千餘人詣參降，遣詣闕，賜號多侯印綬遣之。參始還居令居，通河西道。而零昌種衆復分寇益州，遺中郎將尹就將南陽兵，因發益[05192]部諸郡屯兵擊零昌黨呂叔都等。至秋，蜀人陳省、羅橫應募，刺殺叔都，皆封侯賜錢。又使屯騎校尉班雄屯三輔，遣左馮翊司馬鈞行征西將軍，督右扶風仲光、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東觀記作「种光」，見段熲傳注，袁紀云「扶風太守种暠」。安定太守杜恢、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云「南安太守杜佐」。北地太守盛包、京兆虎牙都尉耿溥、右扶風都尉皇甫旗等，合八千餘人，又龐參將羌胡兵七千餘人，與鈞分道並北擊零昌。參兵至勇士東，勇士，縣名，屬天水郡。󿀁杜季貢所敗，於是引退。鈞等獨進，攻拔丁奚城，大[05193]克獲。杜季貢率衆僞逃。鈞令光、恢、包等收羌禾稼、光等違鈞節度，散兵深入，羌乃設伏要擊之。鈞在城中，怒而不救，光並沒，校補引錢大昭說，謂閩本「光」下有「等」字。死者三千餘人。鈞乃遁還，坐徵自殺。龐參以失期軍敗抵罪，以馬賢代領校尉事。後遣任尚󿀁中郎將，將羽林、緹騎、五營子弟三千五百人，代班雄屯三輔。尚臨行，懷令虞詡說尚曰：「使君頻奉國命討逐寇賊，三州屯兵二十餘萬人，弃農桑，疲苦徭役，而未[05194]有功効，勞費日滋。若此出不克，誠󿀁使君危之。」尚曰：「憂惶久矣，不知所如。」詡曰：「兵法弱不攻強，走不逐飛，自然之埶也。今虜皆馬騎，日行數百，按：通鑑「百」下有「里」字，是，此脫。來如風雨，去如絕絃，以步追之，埶不相及，所以曠而無功也。󿀁使君計者，莫如罷諸郡兵，各令出錢數千，二十人共市一馬，如此，可捨甲冑，馳輕兵，以萬騎之衆，逐數千之虜，追尾掩𢧵?，尾猶尋也。其道自窮。便人利事，大功立矣。」尚大喜，卽上言[05195]用其計。乃遣輕騎鈔擊杜季貢於丁奚城，斬首四百餘級，獲牛馬羊數千頭。明年夏，度遼將軍鄧遵率南單于及左鹿蠡王須沈萬騎，擊零昌於靈州，縣名，屬北地郡。斬首八百餘級，封須沈󿀁破虜侯，金印紫綬，賜金帛各有差。任尚遣兵擊破先零羌於丁奚城。秋，築馮翊北界候塢五百所。任尚又遣假司馬募陷陳士，擊零昌於北地，殺其妻子，得牛馬羊二萬頭，燒其廬落，斬首七百餘[05196]級，得僭號文󿀂及所沒諸將印綬。四年春，尚遣當闐種羌榆鬼等五人刺殺杜季貢，封榆鬼󿀁破羌侯。其夏，尹就以不能定益州，坐徵抵罪，以益州刺史張喬領尹就軍屯。招誘叛羌，稍稍降散。秋，任尚復募効功種號封刺殺零昌，封號封󿀁羌王。冬，任尚將諸郡兵與馬賢並進北地擊狼莫，賢先至安定青石岸，狼莫逆擊敗之。會尚兵到高平，縣名，屬安定郡。因合埶俱進，狼莫等引退，乃[05197]轉營迫之，至北地，相持六十餘日，戰於富平河上，按：武英殿本考證謂以本紀參校，「河上」應作「上河」。富平，縣，屬北地郡。大破之，斬首五千級，還得所略人男女千餘人，牛馬驢羊駱駞十餘萬頭，狼莫逃走，於是西河虔人種羌萬一千口詣鄧遵降。五年，鄧遵募上郡全無種羌雕何等刺殺狼莫，賜雕何󿀁羌侯，封遵武陽侯，按：集解引惠棟說，謂鄧騭傳作「舞陽」。三千戶。遵以太后從弟故，爵封優大。任尚與遵爭功，又詐增首級，受賕枉法，臧千萬已上，檻車徵弃市，沒入田廬奴婢[05198]財物。自零昌、狼莫死後，諸羌瓦解，三輔、益州無復寇儆。自羌叛十餘年閒，兵連師老，不暫寧息。軍旅之費，轉運委輸，用二百四十餘億，府帑空竭。延及內郡，邊民死者不可勝數，并涼二州遂至虛耗。六年春，勒姐種與隴西種羌號良等通謀欲反，馬賢逆擊之於安故，斬號良及種人數百級，皆降散。永寧元年春，上郡沈氐種羌按：汲古閣本無「氐」字，通志亦作「沈種羌」，安紀則作「沈氐羌」。校補謂「種」字或卽「氐」字之誤，作「沈氐種羌」，乃別增一字矣。五千餘人復寇張掖。其夏，馬賢將萬人擊之。初戰失[05199]利，死者數百人，明日復戰，破之，斬首千八百級，獲生口千餘人，馬牛羊以萬數，餘虜悉降。時當煎種大豪飢等，以賢兵在張掖，乃乘虛寇金城，賢還軍追之出塞，斬首數千級而還。燒當、燒何種聞賢軍還，率三千餘人復寇張掖，殺長吏。初，飢五同種大豪盧怱、忍良等千餘戶別留允街，而首施兩端。首施猶首鼠也。建光元年春，馬賢率兵召盧怱斬之，因放兵擊其種人，首虜二千餘人，掠[05200]馬牛羊十萬頭，忍良等皆亡出塞。璽󿀂封賢安亭侯，食邑千戶。忍良等以麻奴兄弟本燒當世嫡，而賢撫恤不至，常有怨心。秋，遂相結共脅將諸種步騎三千人寇湟中，攻金城諸縣。賢將先零種赴擊之，戰於牧苑，兵敗，死者四百餘人。麻奴等又敗武威、張掖郡兵於令居，因脅將先零、沈氐諸種四千餘戶，緣山西走，寇武威。賢追到鸞鳥，招引之，鸞鳥，縣名，屬武威郡，鸞音爵。按：惠棟謂段熲傳云「鳥音爵」，通鑑胡注「鳥讀曰雀」。諸種降者數千，麻奴[05201]南還湟中。延光元年春，賢追到湟中，麻奴出塞度河，賢復追擊戰破之，種衆散遁，詣涼州刺史宗󿀆降。按：集解引惠棟說，謂宗漢卽宋漢。麻奴等孤弱飢困，其年冬，將種衆三千餘戶詣󿀆陽太守耿种降。安帝假金印紫綬，賜金銀綵繒各有差。是歲，虔人種羌與上郡胡反，攻穀羅城，度遼將軍耿夔將諸郡兵及烏桓騎赴擊破之。三年秋，隴西郡始還狄道焉。麻奴弟犀苦立。順帝永建元年，隴西鍾羌反，校尉馬賢[05202]將七千餘人擊之，戰於臨洮，斬首千餘級，皆率種人降。進封賢都鄉侯。自是涼州無事。至四年，尚󿀂僕射虞詡上䟽曰：「臣聞子孫以奉祖󿀁孝，君上以安民󿀁明，此高宗、周宣所以上配湯、武也。禹貢雍州之域，厥田惟上。且沃野千里，穀稼殷積，又有龜茲鹽池以󿀁民利。上郡龜茲縣有鹽官，卽雍州之域也。水草豐美，土宜產牧，牛馬銜尾，羣羊塞道。北阻山河，乘阸據險。因渠以溉，水舂河󿀇。水舂，卽水碓也。用功[05203]省少，而軍糧饒足。故孝武皇帝及光武築朔方，開西河，置上郡，皆󿀁此也。而遭元元無妄之灾，前書音義曰：「無妄者，無所望也。萬物無所望於天，灾異之大也。」衆羌內潰，郡縣兵荒二十餘年。夫弃沃壤之饒，損自然之財，不可謂利；離河山之阻，守無險之處，難以󿀁固。今三郡未復，園陵單外，園陵謂長安諸陵園也。單外謂無守固。而公卿選懦，前書音義曰：「選懦，柔怯也。」懦音而掾反。容頭過身，張解設難，但計所費，不圖其安。宜開聖德，考行所長。」󿀂奏，帝乃復三[05204]郡。使謁者郭璜督促徙者，各󿀀舊縣，繕城郭，置候驛。旣而激河浚渠󿀁屯田，省內郡費歲一億計。遂令安定、北地、上郡及隴西、金城常儲穀粟，令周數年。馬賢以犀苦兄弟數背叛，因繫質於令居。令音零。其冬，賢坐徵免，右扶風韓皓代󿀁校尉。明年，犀苦詣皓自言求󿀀故地，皓復不遣。因轉湟中屯田，置兩河間，以逼羣羌。皓復坐徵，張掖太守馬續代󿀁校尉。兩河間羌以屯田近之，[05205]恐必見圖，乃解仇詛盟，各自儆󿀅。續欲先示恩信，乃上移屯田還湟中，羌意乃安。至陽嘉元年，以湟中地廣，更增置屯田五部，并󿀁十部。二年夏，復置隴西南部都尉如舊制。前書南部都尉都隴西郡臨洮縣。三年，鍾羌良封等復寇隴西、󿀆陽，詔拜前校尉馬賢󿀁謁者，鎮撫諸種。馬續遣兵擊良封，斬首數百級。四年，馬賢亦發隴西吏士及羌胡兵擊殺良封，汲古閣本「亦」作「以」，通志同。按：校補謂疑皆「因」字之訛。如作「亦」，則下當云「擊良封殺之」，不當云「擊殺良封」。斬首千八百級，獲馬牛羊五萬餘頭，良封[05206]親屬並詣賢實降。按：實，武英殿本作「賢」。賢復進擊鍾羌且昌，且昌等率諸種十餘萬詣涼州刺史降。永和元年，馬續遷度遼將軍，復以馬賢代󿀁校尉。初，武都塞上白馬羌攻破屯官，反叛連年。二年春，廣󿀆屬國都尉擊破之，斬首六百餘級，馬賢又擊斬其渠帥飢指累祖等三百級，於是隴右復平。明年冬，燒當種那離等三千餘騎寇金城塞，馬賢將兵赴擊，斬首四百餘級，獲馬千四百匹。那離等復西[05207]招羌胡，殺󿀄吏民。四年，馬賢將湟中義從兵及羌胡萬餘騎掩擊那離等，斬之，獲首虜千二百餘級，得馬騾羊十萬餘頭。徵賢󿀁弘農太守，以來機󿀁并州刺史，劉秉󿀁涼州刺史，並當之職。大將軍梁商謂機等曰：「戎狄荒服，蠻夷要服，荒服，在九州之外也，言其荒忽無常。要服，在九州之內，侯衞之外，言以文德要來之。言其荒忽無常。而統領之道，亦無常法，臨事制宜，略依其俗。今三君素性疾惡，刊誤謂時與二人語，何緣得三，明是「二」字。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作「二君」。欲分明白黑。孔子曰：「人而不仁，疾[05208]之已甚，亂也。」論語文也。鄭玄注云：「不仁之人，當以風化之，疾之已甚，是又使之爲亂行。」況戎狄乎！其務安羌胡，防其大故，忍其小過。」機等天性虐刻，遂不能從。「虐」或作「庸」。庸，薄也。到州之日，多所擾發。五年夏，且凍、傅難種羌等遂反叛，攻金城，與西塞及湟中雜種羌胡大寇三輔，殺害長吏。機、秉並坐徵。於是發京師近郡及諸州兵討之，拜馬賢󿀁征西將軍，以騎都尉耿叔副，將左右羽林、五校士及諸州郡兵十萬人屯󿀆陽。又於扶風、[05209]󿀆陽、隴道作塢壁三百所，按：校補引錢大昭說，謂本紀作「令扶風、漢陽築隴道塢三百所」，據此則「作」字當在「隴道」上。置屯兵，以保聚百姓。且凍分遣種人寇武都，燒隴關，掠苑馬。六年春，馬賢將五六千騎擊之，到射姑山，射音夜。賢軍敗，賢及二子皆戰歿。順帝愍之，賜布三千匹，穀千斛，封賢孫光󿀁舞陽亭侯，租入歲百萬。遣侍御史督󿀉征西營兵，存恤死󿀄。於是東西羌遂大合。鞏唐種三千餘騎寇隴西，又燒園陵，掠關中，殺󿀄長吏，郃陽令任頵追擊，戰死。郃陽，同州縣也。集解引洪亮吉謂「同州」上有「今」字。頵音於筠反。[05210]遣中郎將龐浚募勇士千五百人頓美陽，󿀁涼州援。武威太守趙冲追擊鞏唐羌，斬首四百餘級，得馬牛羊驢萬八千餘頭，羌二千餘人降。詔冲督河西四郡兵󿀁節度。罕種羌千餘寇北地，按：集解引惠棟說，謂順帝紀作「鞏唐羌」。北地太守賈福與趙冲擊之，不利。秋，諸種八九千騎寇武威，涼部震恐。於是復徙安定居扶風，北地居馮翊，遣行車騎將軍執金吾張喬將左右羽林、五校士及河內、南陽、汝南兵萬五千屯[05211]三輔。󿀆安元年，以趙冲󿀁護羌校尉。冲招懷叛羌，罕種乃率邑落五千餘戶詣冲降。於是罷張喬軍屯。唯燒何種三千餘落據參䜌北界。參䜌，縣名，屬安定郡。按：校補謂續志參䜌屬北地，云故屬安定。此在順帝末年，應已改屬，則「安定」當作「北地」。䜌音力全反。三年夏，集解引惠棟說，謂帝紀「二年夏四月」。按：張森楷謂漢安三年夏四月改元建康，未改以前，得稱「三年」，然不得有「夏」，「三」當依帝紀作「二」。趙冲與󿀆陽太守張貢掩擊之，斬首千五百級，得牛羊驢十八萬頭。冬，冲擊諸種，斬首四千餘級。詔冲一子󿀁郎。冲復追擊於阿陽，斬首八百級。阿陽，縣，屬漢陽郡。於是諸種前後三萬餘戶詣涼州刺史降。建康元年春，護羌從事[05212]馬玄遂󿀁諸羌所誘，將羌衆亡出塞，領護羌校尉衞瑤集解引錢大昕說，謂順帝紀作「衛琚」。按：通鑑亦作「衛琚」。追擊玄等，斬首八百餘級，得牛馬羊二十餘萬頭。趙冲復追叛羌到建威鸇陰河。續漢書「建威」作「武威」。鸇陰，縣名，屬安定郡。集解引惠棟說，謂前志「鸇陰」作「鶉陰」。按：校補謂續志鸇陰屬武威，云故屬安定。此在順帝末年，應已改屬，則「安定」當作「武威」。軍度竟，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竟」上有「未」字。所將降胡六百餘人叛走，冲將數百人追之，遇羌伏兵，與戰歿。冲雖身死，而前後多所斬獲，羌由是衰耗。永嘉元年，封冲子愷義陽亭侯。以󿀆陽太守張貢代󿀁校尉。左馮翊梁並稍以恩信招誘之，於是離湳、狐奴等[05213]五萬餘戶詣並降，隴右復平。並，大將軍兾之宗人。封󿀁鄠侯，邑二千戶。自永和羌叛，至乎是歲，十餘年閒，費用八十餘億。諸將多斷盜牢稟，前書音義曰：「牢，價直。」私自潤入，皆以珍寶貨賂左右，上下放縱，不恤軍事，士卒不得其死者，白骨相望於野。桓帝建和二年，白馬羌寇廣󿀆屬國，殺長吏。是時西羌及湟中胡復畔󿀁寇，益州刺史率板楯蠻討破之，斬首招降二十萬人。永壽元年，校尉[05214]張貢卒，以前南陽太守第五訪代󿀁校尉，甚有威惠，西垂無事。延熹二年，訪卒，以中郎將段熲代󿀁校尉。時燒當八種寇隴右，熲擊大破之。四年，零吾復與先零及上郡沈氐、牢姐諸種并力寇并、涼及三輔。會段熲坐事徵，以濟南相胡閎代󿀁校尉。閎無威略，羌遂陸梁，覆沒營塢，寇患轉盛，中郎將皇甫規擊破之。五年，沈氐諸種復寇張掖、酒泉，皇甫規招之，皆降。事已具規傳。鳥[05215]吾種復寇󿀆陽，隴西、金城諸郡兵共擊破之，各還降附。至冬，滇那等五六千人復攻武威、張掖、酒泉，燒民廬舍。六年，隴西太守孫羌擊破之，斬首溺死三千餘人。胡閎疾，復以段熲󿀁校尉。永康元年，東羌岸尾等脅同種連寇三輔，中郎將張奐追破斬之，事已具奐傳。當煎羌寇武威，破羌將軍段熲復破滅之，餘悉降散。事已具熲傳。靈帝建寧三年，燒當羌奉使貢獻。中平元年，北[05216]地降羌先零種因黃巾大亂，乃與󿀆中羌、義從胡北宮伯玉等反，錢大昭云「漢中」當作「湟中」。校補謂錢說是，各本皆失正。寇隴右。事已具董卓傳。興平元年，馮翊降羌反，寇諸縣，郭汜、樊稠擊破之，斬首數千級。自爰劔後，子孫支分凡百五十種。其九種在賜支河首以西，及在蜀、󿀆徼北，前史不載口數。唯參狼在武都，勝兵數千人。其五十二種衰少，不能自立，分散󿀁附落，或絕滅無後，或引而遠去。其八十九種，唯鍾最強，勝兵十餘萬。[05217]其餘大者萬餘人，小者數千人，更相鈔盜，盛衰無常，無慮順帝時勝兵合可二十萬人。無慮猶都凡也。發羌、唐旄等絕遠，未嘗往來。氂牛、白馬羌在蜀、󿀆，其種別名號，皆不可紀知也。建武十三年，廣󿀆塞外白馬羌豪樓登等率種人五千餘戶內屬，光武封樓登󿀁󿀀義君長。至和帝永元六年，蜀郡徼外大牂夷種羌豪造頭等率種人五十餘萬口內屬，拜造頭󿀁邑君長，賜印綬。至安帝永[05218]初元年，蜀郡徼外羌龍橋等六種萬七千二百八十口內屬。明年，蜀郡徼外羌薄申等八種三萬六千九百口復舉土內屬。冬，廣󿀆塞外參狼種羌二千四百口復來內屬。桓帝建和二年，白馬羌千餘人寇廣󿀆屬國，殺長吏，益州刺史率板楯蠻討破之。湟中月氏胡，其先大月氏之別也，舊在張掖、酒泉地。月氏王󿀁匈奴冒頓所殺，餘種分散，西踰葱領。其羸弱者南入山阻，依諸[05219]羌居止，遂與共婚姻。及驃騎將軍霍去病破匈奴，取西河地，開湟中，於是月氏來降，與󿀆人錯居。雖依附縣官，而首施兩端。其從󿀆兵戰鬬，隨埶強弱。被服飲食言語略與羌同，亦以父名母姓󿀁種。其大種有七，勝兵合九千餘人，分在湟中及令居。又數百戶在張掖，號曰義從胡。中平元年，與北宮伯玉等反，殺護羌校尉泠徵、集解引惠棟說，謂帝紀「泠」作「伶」，古文泠伶通。金城太守陳懿，遂寇亂隴右焉。[05220]

論曰：羌戎之患，自三代尚矣。󿀆世方之匈奴，頗󿀁衰寡，而中興以後，邊難漸大。朝規失綏御之和，戎帥騫然諾之信。其內屬者，或倥偬於豪右之手，或屈折於奴僕之勤。塞候時清，則憤怒而思禍；桴革暫動，則屬鞬以鳥驚。桴，擊鼓槌也。革，甲也。鞬，箭服也。左傳晉文公曰：「右屬櫜鞬。」鞬音紀言反。故永初之閒，羣種蜂起。遂解仇嫌。結盟詛，招引山豪，轉相嘯聚，揭木󿀁兵，負柴󿀁械。穀馬揚埃，按：汲古閣本「穀」作「轂」。陸梁於三輔；建號稱制，恣睢於北[05221]地。前書班固曰：「乃始恣睢，奮其威詐。」恣睢，肆怒之貌也。睢音火季反。東犯趙、魏之郊，南入󿀆、蜀之鄙，塞湟中，斷隴道，燒陵園，剽城市，󿀄敗踵係，羽󿀂日聞。羽書卽檄書也。魏武奏事曰「邊有警急，卽插羽以示急」也。并、涼之士，特衝殘斃，壯悍則委身於兵場，女婦則徽纆而󿀁虜，說文曰：「徽，糾繩也。纆，索也。」發冢露胔，死生塗炭。胔音才賜反。自西戎作逆，未有陵斥上國若斯其熾也。和熹以女君親政，威不外接。朝議憚兵力之損，情存苟安。或以邊州難援，宜見捐弃；或懼疽食浸[05222]淫，莫知所限。謀夫回遑，猛士疑慮，遂徙西河四郡之人，雜寓關右之縣。發屋伐樹，塞其戀土之心；燔破貲積，按：汲古閣本、武英殿本「貲」訛「胔」。李慈銘謂當作「燔貲破積」，破貲二字誤倒。以防顧還之思。於是諸將鄧隲、按：李慈銘謂「鄧騭」當是「鄧遵」。騭出師不久卽還，且非諸將伍也。任尚、馬賢、皇甫規、張奐之徒，爭設雄規，更奉征討之命，徵兵會衆，以圖其隙。馳騁東西，奔救首尾，搖動數州之境，日耗千金之資。至於假人增賦，借奉侯王，引金錢縑綵之珍，徵糧粟鹽鐵之積。所以賂遺購賞，轉輸勞來之費，前後數十巨萬。[05223]或梟剋酋健，摧破附落，降俘載路，牛羊滿山。軍󿀂未奏其利害，奏猶上也。而離叛之狀已言矣。故得不酬失，功不半勞。暴露師徒，連年而無所勝。官人屈竭，烈士憤喪，段熲受事，專掌軍任，資山西之猛性，練戎俗之態情，窮武思盡飈銳以事之。被羽前登，身當百死之陳，前書楊雄曰「蒙盾負羽」也。蒙沒冰雪，經履千折之道，始殄西種，卒定東寇。若乃陷擊之所殲󿀄，追走之所崩籍，頭顱斷落於萬丈之[05224]山，支革判解於重崖之上，不可校計。顱音盧。廣雅曰：「顱，䫳䫫也。」支謂四支。革，皮也。其能穿竄草石，自脫於鋒鏃者，百不一二。而張奐盛稱「戎狄一氣所生，不宜誅盡，流血汙野，󿀄和致妖」。是何言之迂乎！羌雖外患，實深內疾，若攻之不根，根謂盡其根本。是養疾疴於心腹也。惜哉寇敵略定矣，而󿀆祚亦衰焉。嗚呼！昔先王疆理九土，判別畿荒，知夷貊殊性，難以道御，故斥遠諸華，薄其貢職，唯與辭要而已。若二󿀆御戎[05225]之方，失其本矣。何則？先零侵境，趙充國遷之內地；宣帝時，後將軍趙充國擊先零，還，於金城郡置屬國，以處降羌。當煎作寇，集解引惠棟謂「當煎」作「煎當」。馬文淵徙之三輔。貪其暫安之埶，信其馴服之情，計日用之權宜，忘經世之遠略，豈夫識微者之󿀁乎？故微子垂泣於象箸，帝王紀曰：「紂作象著，按：「著」當作「箸」。箕子爲父師，歎曰：『象箸不施於土簋，不盛於菽藿，必須犀玉之杯，食熊蹯豹胎。』」臣賢案：史記及韓子並云「箕子」，今云「微子」，蓋誤。辛有浩歎於伊川也。左傳曰：「周平王之東遷也。大夫辛有適伊川，見被髮而祭於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後秦遷陸渾戎于伊川。言中國之地不宜徙戎狄居之，後將爲患也。[05226]

贊曰：金行氣剛，播生西羌。氐豪分種，遂用殷彊。虔劉隴北。假僭涇陽。涇陽，縣，屬安定郡。朝勞內謀，兵憊外攘。憊，疾亟也，音白拜反。[05227] [05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