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弇字伯昭，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水經注作「昭伯」。扶風茂陵人也。其先武帝時，以吏二千石自鉅鹿徙焉。武帝時，徙吏二千石高貲富人及豪傑并兼之家於諸陵也。父況，字俠游，以明經郎，與王莽從弟伋共學老子於安丘先生，嵇康聖賢高士傳曰「安丘望之字仲都，京兆長陵人。少持老子經，恬淨不求進官，按：官，汲古閣本、武英殿本作「宦」。號曰安丘丈人。成帝聞，欲見之，望之辭不肯[01203]見，爲巫醫於人閒」也。後朔調連率。王莽改上谷郡曰朔調，守曰連率。弇少好學，習父業。袁山松書曰：「弇少學詩、禮，明銳有權謀。」常見郡尉試騎士，建旗鼓，肄馳射，由是好將帥之事。漢官儀曰：「歲終郡試之時，講武勒兵，因以校獵，簡其材力也。」及王莽敗，更始立，諸將略地者，前後多擅威權，輒改易守、令。況自以莽之所置，懷不自安。時弇年二十一，乃辭況奉奏詣更始，因齎貢獻，以求自固之宜。及至宋子，會王郎詐稱成帝子子輿，起兵邯鄲，弇從吏孫倉、衞包於道[01204]共謀曰：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宏紀「衛包」作「衛苞」。又按：「道」原訛「富」。「劉子輿成帝正統，捨此不，遠行安之？」弇按劔曰：「子輿弊賊，卒降虜耳。我至長安，與國家陳漁陽、上谷兵馬之用，還出太原、代郡，反覆數十日，發突騎以轔烏合之衆，轔，轢也，音力刃反。如摧枯折腐耳。觀公等不識去就，族滅不久也。」倉、包不從，遂亡降王郎。弇道聞光武在盧奴，乃馳北上謁，光武留署門下吏。按：刊誤謂「吏」當作「史」。弇因說護軍朱祐，求發兵，以定邯鄲。光武笑曰：「小兒曹乃有大[01205]意哉！」因數召見加恩慰。續漢書曰「弇還檄與況，陳上功德，自嫌年少，恐不見信，宜自來。況得檄立發，至昌平見上」也。弇因從光武北至薊。聞邯鄲兵方到，光武將欲南，召官屬計議。弇曰：「今兵從南來，不可南行。漁陽太守彭寵，公之邑人；寵，南陽宛人也。上谷太守，卽弇父也。發此兩郡，控弦萬騎，邯鄲不足慮也。」光武官屬腹心皆不肯，曰：「死尚南首，柰何北行入囊中？」漁陽、上谷北接塞垣，至彼路窮，如入囊也。光武指弇曰：「是我北道主人也。」會薊中亂，續漢書曰「弇歸，主人食未已，薊中擾亂，上[01206]駕出南城門，頗遮絕輜重，城中相掠。弇旣與上相失，以馬與城門亭長，乃得出」也。光武遂南馳，官屬各分散。弇走昌平就況，昌平，縣名，屬上谷郡，今幽州縣，故城在縣東也。因說況使寇恂東約彭寵，各發突騎二千匹，步兵千人。弇與景丹、寇恂及漁陽兵合軍而南，所過擊斬王郎大將、九卿、校尉以下四百餘級，得印綬百二十五，節二，斬首三萬級，定涿郡、中山、鉅鹿、清河、河閒凡二十二縣，遂及光武於廣阿。是時光武方攻王郎，傳言二郡兵邯鄲來，衆[01207]皆恐。旣而悉詣營上謁。光武見弇等，說，曰：「當與漁陽、上谷士大夫共此大功。」乃皆以偏將軍，使還領其兵。加況大將軍、興義侯，得自置偏裨。弇等遂從拔邯鄲。時更始徵代郡太守趙永，而況勸永不應召，令詣于光武。按：武英殿本考證謂「于」字似衍文。光武遣永復郡。永北還，而代令張曅據城反畔，乃招迎匈奴、烏桓以援助。光武以弇弟舒復胡將軍，使擊曅，破之。永乃得復郡。時五校賊二十餘萬北寇上[01208]谷，況與舒連擊破之，賊皆退走。更始見光武威聲日盛，君臣疑慮，乃遣使立光武蕭王，令罷兵與諸將有功者還長安；遣苗曾幽州牧，韋順上谷太守，蔡充漁陽太守，並北之部。時光武居邯鄲宮，晝卧溫明殿。漢趙王如意之殿也，故基在今洺州邯鄲縣內。弇入，造牀下請閒，因說曰：「今更始失政，君臣淫亂，諸將擅命於畿內，貴戚縱橫於都內。更始傳曰：「李軼、朱鮪擅命山東，王匡、張卬橫暴三輔。」天子之命不出城門，所在牧守輒[01209]自遷易，百姓不知所從，士人莫敢自安。虜掠財物，劫掠婦女，懷金玉者至不生。元元叩心，更思莽朝。又銅馬、赤眉之屬數十輩，輩數十百萬，聖公不能辦也。辦猶成也，音蒲莧反。其敗不久。公首事南陽，破百萬之軍；今定河北，據天府之地。刊誤無「北」字。前書曰：「關中所謂金城天府。」弇以河北富饒，故以喻焉。以義征伐，發號響應，天下可傳檄而定。天下至重，不可令它姓得之。聞使者從西方來，欲罷兵，不可從也。今吏士死亡者多，弇願[01210]幽州，益發精兵，以集其大計。」刊誤無「其」字。光武大說，續漢書曰：「光武初見弇言，起坐曰：『卿失言，我斬卿！』弇曰：『大王哀厚弇如父子，故披赤心爲大王陳事。』上曰：『我戲卿耳。』」乃拜弇大將軍，與吳北發幽州十郡兵。弇到上谷，收韋順、蔡充斬之；亦誅苗曾。於是悉發幽州兵，引而南，從光武擊破銅馬、高湖、赤眉、青犢，又追尤來、大槍、五幡於元氏，弇常將精騎軍鋒，輒破走之。光武乘勝戰慎水上，集解引惠棟說，謂「慎」光武紀作「順」。虜危急，殊死戰。時軍士疲弊，遂大敗奔還，壁范陽，數日乃振，[01211]壁謂築壘壁也。賊亦退去，從追至容城、小廣陽、安次，連戰破之。容城，縣名，屬涿郡，故城在今易州道縣前志、續志並作「遒縣」，「遒」亦作「逎」，此形近而訛。也。廣陽國有廣陽縣，故曰小廣陽，及安次，縣名，並在今幽州也。光武還薊，復遣弇與吳、景丹、蓋延、朱祐、邳彤、耿純、劉植、岑彭、祭遵、堅鐔、王霸、陳俊、馬武十三將軍，光武紀作「十二將軍」。按：此十三將軍列舉姓名，當以傳爲是。追賊至潞東，及平谷，平谷，解見光武紀。再戰，斬首萬三千餘級，遂窮追於右北平無終、土垠之閒，無終、土垠並縣名，屬右北平郡。無終故城在今漁陽縣。土垠故城在今平州西南。垠音銀。至浚靡而還。集解引錢大昕說「浚」作「俊」，注同。按：前志、續志並作「俊靡」。俊靡，縣名，屬右北平，故城在今漁陽縣北。靡音麻。賊散入遼西、遼東，或[01212]烏桓、貊人所鈔擊，略盡。光武卽位，拜弇建威大將軍。與驃騎大將軍景丹、彊弩將軍陳俊攻厭新賊於敖倉，皆破降之。建武二年，更封好畤侯。食好畤、美陽二縣。三年，延岑自武關出攻南陽，下數城。穰人杜弘率其衆以從岑。弇與岑等戰於穰，大破之，斬首三千餘級，生獲其將士五千餘人，得印綬三百。杜弘降，岑與數騎遁走東陽。弇從幸舂陵，因見自請北收上谷兵未發者，[01213]定彭寵於漁陽，取張豐於涿郡，還收富平、獲索，東攻張步，以平齊地。帝壯其意，乃許之。四年，詔弇進攻漁陽，弇以父據上谷，本與彭寵同功，又兄弟無在京師者，自疑，不敢獨進，上求詣洛陽。詔報曰：「將軍出身舉宗國，所向陷敵，功効尤著，何嫌何疑，而欲求徵？且與王常共屯涿郡，勉思方略。」況聞弇求徵，亦不自安，遣舒弟國入侍。帝善之，進封況隃麋侯。隃麋，縣名，屬右扶風，故城在今隴州汧陽[01214]縣東南。隃音踰。乃命弇與建義大將軍朱祐、忠將軍王常等擊望都、故安西山賊十餘營，皆破之。望都，縣名，屬中山國。堯母慶都山在南，故以名焉。故城在今定州唐縣東北。故安，縣名，故城在今易州易縣東南。時征虜將軍祭遵屯良鄉，良鄉，縣名，屬涿郡。驍騎將車劉喜屯陽鄉，陽鄉，縣名，屬涿郡，故城在今幽州故安縣西北。以拒彭寵。寵遣弟純將匈奴二千餘騎，寵自引兵數萬，分兩道以擊遵、喜。胡騎經軍都，軍都，縣，屬廣陽郡，有軍都山，在西北，今幽州昌平縣。舒襲破其衆，斬匈奴兩王，寵乃退走。況復與舒[01215]攻寵，取軍都。五年，寵死，天子嘉況功，使光祿大夫持節迎況，袁山松書曰：「使光祿大夫樊宏詔況曰：『惟況功大，不宜監察從事。邊郡寒苦，不足久居。其詣行在所。』」賜甲弟，奉朝請。封牟平侯。集解引王鳴盛說，謂「牟平」上脫「舒爲」二字，通鑑因其誤。又錢大昕謂此封況子舒爲牟平侯，況之封隃麋侯如故也，史有脫文耳。遣弇與吳擊富平、獲索賊於平原，大破之，降者四萬餘人。因詔弇進討張步。弇悉收集降卒，結部曲，置將吏，率騎都尉劉歆、太山太守陳俊引兵而東，從朝陽橋濟河以度。按：當時濟水行經朝陽，此謂耿弇從朝陽架橋渡濟河也。說詳集解。朝陽，縣名，屬濟南郡，在朝水之陽。今朝城在濟水北，有漯河，在今齊州臨濟縣東。張步聞之，乃使其大將軍費邑軍歷下，歷下[01216]城在今齊州歷城縣也。又分兵屯祝阿，祝阿，今齊州縣也，故城在今山茌縣東北。別於太山鐘城列營數十以待弇。弇度河先擊祝阿，自旦攻城，未中而拔之，集解引惠棟說，謂通鑑云「日未中」。故開圍一角，令其衆得奔鐘城。鐘城人聞祝阿已潰，大恐懼，遂空壁亡去。費邑分遣弟敢守巨里。巨里，聚名也，一名巨合城，在今齊州全節縣東南也。弇進兵先脅巨里，使多伐樹木，揚言以填塞阬壍。數日，有降者言邑聞弇欲攻巨里，謀來救之。弇乃嚴令軍中趣修攻具，宣勑諸部，後三[01217]日當悉力攻巨里城。陰緩生口，令得亡。者以弇期告邑，邑至日果自將精兵三萬餘人來救之。弇喜，謂諸將曰：「吾所以修攻具者，欲誘致邑耳。今來，適其所求也。」卽分三千人守巨里，自行精兵上岡阪，爾雅曰：「山脊曰岡，坡者曰阪。」乘高合戰，大破之，臨陳斬邑。旣而收首級以示巨里城中，城中兇懼，兇，恐懼聲，音呼勇反。費敢悉衆亡張步。弇復收其積聚，縱兵擊諸未下者，平四十餘營，遂定濟南。時張[01218]步都劇，使其弟藍將精兵二萬守西安，西安，縣名，屬齊郡，故城今青州臨淄縣西北。諸郡太守合萬餘人守臨淄，相去四十里。弇進軍畫中，畫中，邑名也。畫音胡麥反。故城在今西安城東南。有澅水，因名焉。居二城之閒。弇視西安城小而堅，且藍兵又精，臨淄名雖大而實易攻，乃勑諸校會，會猶集也。後五日攻西安。藍聞之，晨夜儆守。至期夜半，弇勑諸將皆蓐食，前書音義曰：「未起而床蓐中食也。」會明至臨淄城。護軍荀梁等爭之，以宜速攻西安。弇曰：「不然。西安[01219]聞吾欲攻之，日夜；臨淄出不意而至，必驚擾，吾攻之，一日必拔。拔臨淄卽西安孤，張藍與步隔絕，必復亡去，所謂擊一而得二者也。若先攻西安，不卒下，頓兵堅城，死必多。縱能拔之，藍引軍還奔臨淄，并兵合埶，觀人虛實，吾深入敵地，後無轉輸，旬月之閒，王先謙謂東觀記作「旬日之閒」，是也。不戰而困。諸君之言未見其宜。」遂攻臨淄，半日拔之，入據其城。張藍聞懼，汲古閣本、武英殿本「聞」下有「之大」二字。遂將其衆亡劇。弇乃令軍中無得妄掠[01220]劇下，須張步至乃取之，以激怒步。步聞大笑曰：「以尤來、大彤十餘萬衆，吾皆卽其營而破之。今大耿兵少於彼，弇，況之長子，故呼爲大耿。又皆疲勞，何足懼乎！」按：汲古閣本作「足可摧乎」，武英殿本作「何足摧乎」。乃與三弟藍、弘、壽及故大彤渠帥重異按：沈家本謂按光武紀注引東觀記作「樊重」。等兵號二十萬，重，姓；異，名。至臨淄大城東，將攻弇。袁山松書曰「弇上書曰：『臣據臨淄，深塹高壘，張步從劇縣來攻，疲勞飢渴。欲進，誘而攻之；欲去，隨而擊之。臣依營而戰，精銳百倍，以逸待勞，以實擊虛，旬日之閒，步首可獲。』上是其計」也。弇先出淄水上，與重異遇，突騎欲縱，弇恐挫其鋒，令步不敢進，故示弱以盛[01221]其氣，乃引小城，陳兵於內。伏琛齊地記曰：「小城內有漢景王祠。」步氣盛，直攻弇營，與劉歆等合戰，弇升王宮壞臺望之，臨淄本齊國所都，卽齊王宮，中有壞臺也。東觀記作「環臺」。視歆等鋒交，乃自引精兵以橫突步陳於東城下，大破之。飛矢中弇股，以佩刀截之，左右無知者。至暮罷。弇明旦復勒兵出。是時帝在魯，聞弇步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陳俊謂弇曰：「劇虜兵盛，可且閉營休士，以須上來。」弇曰：「乘輿且到，臣子當擊牛釃酒以[01222]待百官，反欲以賊虜遺君父邪？」乃出兵大戰，自旦及昏，復大破之，殺無數，城中溝壍皆滿。弇知步困將退，豫置左右翼伏以待之。兩旁伏兵，如鳥之翼。人定時，步果引去，伏兵起縱擊，追至鉅昧水上，鉅昧，水名，一名巨洋水，在今青州壽光縣西。八九十里僵尸相屬，收得輜重二千餘兩。步還劇，兄弟各分兵散去。後數日，車駕至臨淄自勞軍，羣臣大會。帝謂弇曰：「昔韓信破歷下以開基，前書曰，齊屯兵於歷下以備漢，信擊破之。今將軍攻[01223]祝阿以發迹，此皆齊之西界，功足相方。而韓信襲擊已降，前書曰，酈食其說齊王田廣，廣降之，乃與食其縱酒，罷守備。韓信聞齊已降，欲止，蒯通說信令擊之。食其音異基也。將軍獨拔勍敵，其功乃難於信也。又田橫亨酈生，及田橫降，高帝詔衞尉不聽仇。前書曰，齊旣破，橫走居海島，高帝召之。橫曰：「臣亨陛下之使酈食其，今聞其弟商爲衞尉，臣恐懼，不敢奉詔。」高帝詔酈商曰：「橫卽至，敢動者族之。」張步前亦殺伏隆，若步來命，吾當詔大司徒釋其怨，大司徒伏湛，卽隆之父。又事尤相類也。將軍前在南陽建此大策，謂弇從帝幸舂陵時，請收上谷兵定彭寵，取張豐，平[01224]張步等。常以落落難合，落落猶䟽闊也。有志者事竟成也！」弇因復追步，步奔平壽，平壽，縣名，屬北海郡，故城在今青州北海縣。乃肉袒負斧鑕於軍門。鑕，鍖也。示必死。鍖音竹林反。弇傳步詣行在所，而勒兵入據其城。樹十二郡旗鼓，東觀記曰：「弇凡平城陽、琅邪、高密、膠東、東萊、北海、齊、千乘、濟南、平原、泰山、臨淄等。」王先謙謂注「等」下脫「郡」字，東觀記有。今據補。按：沈欽韓謂臨淄非郡，是時甾川未并入北海，應爲「菑川」。令步兵各以郡人詣旗下，衆向十餘萬，按：「向」當作「尚」。輜重七千餘兩，皆罷遣鄉里。弇復引兵至城陽，降五校餘黨，祝阿餘黨也。齊地悉平。振旅還京師。六年，西拒隗嚻，屯兵於漆。漆，縣名，屬右扶[01225]風，故城在今幽州新平縣也，武英殿本「幽」作「豳」。漆水在西。八年，從上隴。明年，與中郎將來歙分部徇安定、北地諸營保，皆下之。弇凡所平郡四十六，屠城三百，未常挫折。汲古閣本、武英殿本「常」作「嘗」。十二年，況疾病，乘輿數自臨幸。復以國弟廣、舉並中郎將。弇兄弟六人皆垂青紫，省侍醫藥，當代以榮。及況卒，謚烈侯，少子霸襲況爵。十三年，增弇戶邑，上大將軍印綬，上音時掌反。罷，以列侯奉朝請。每有四方異議，輒召入問籌策。年五十六，永平元年[01226]卒，謚曰愍侯。子忠嗣。忠以騎都尉擊匈奴於天山，有功。忠卒，子馮嗣。馮卒，子良嗣，一名無禁。延光中，尚安帝妹濮陽長公主，位至侍中。良卒，子協嗣。隃麋侯霸卒，子文金嗣。文金卒，子喜嗣。喜卒，子顯嗣，羽林左監。顯卒，子援嗣。尚桓帝妹長社公主，河陽太守。校補引錢大昭說「河陽」作「河東」。按：張森楷校勘記亦謂兩漢無「河陽郡」，不得有太守，當從注作「河東」。後曹操誅耿氏，唯援孫弘存焉。決錄注云「援字伯緒，官至河東太守」也。牟平侯舒卒，子襲嗣。尚顯宗女隆慮公主。襲卒，子寶嗣。寶女弟清[01227]河孝王妃。及安帝立，尊孝王，母孝德皇后，按：集解引錢大昕說，謂安帝紀建光元年，追尊皇考清河孝王曰孝德皇，皇妣左氏曰孝德皇后，此傳以孝德皇后爲孝王之母，誤矣。校補謂應讀「尊孝王」爲句，「母爲孝德皇后」別爲句。李慈銘謂案傳文，當是「尊孝王爲孝德皇」，傳寫者誤衍「母」字及「后」字耳。以妃甘園大貴人。帝以寶元舅之重，使監羽林左車騎，刊誤謂「車」字衍。位至大將軍。而附事內寵，與中常侍樊豐、帝乳母王聖等譖廢皇太子濟陰王，及排陷太尉楊震，議者怨之。寶弟子承襲公主爵林慮侯，林慮卽上隆慮也，至此避殤帝諱改焉。位至侍中。安帝崩，閻太后以寶等阿附嬖倖，共不道，策免寶及承，皆貶爵亭侯，遣就國。寶於道自殺，國除。決錄注曰：「寶字[01228]君達。」大貴人數耿氏請，陽嘉三年，順帝遂詔封寶子刊誤「詔」作「紹」。箕牟平侯，侍中。以恒陽亭侯，承羽林中郎將。其後貴人薨，大將軍梁冀從承求貴人珍玩，不能得，冀怒，風有司奏奪其封。承惶恐，遂亡匿於穰。數年，冀推迹得之，乃并族其家十餘人。
論曰：淮陰廷論項王，審料成埶，則知高祖之廟勝矣。淮陰侯韓信也。史記韓信說高祖曰：「項王特匹夫之勇，婦人之仁也。名雖霸，實失天下心。今大王入關，秋豪無所取，秦人無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今大王舉而東，三秦可傳檄而定。」於是[01229]漢王舉兵定三秦。廟勝謂謀兵於廟而勝敵。弇決策河北，刊誤謂「弇」上明少一「耿」字。按：校補引錢大昭說，謂閩本「弇」上有「耿」字。定計南陽，亦見光武之業成矣。然弇自剋拔全齊，而無尺寸功。汲古閣本、武英殿本「無」下有「復」字。夫豈不懷？懷，思也。言豈不思重立大功乎。將時之度數，不足以相容乎？三世將，道家所忌，史記曰，秦使王翦之孫王離擊趙。或曰：「王離秦之名將，舉之必矣。」客曰：「不然。夫將三代必敗，以其殺伐多也，其後受其不祥。」而耿氏累葉以功名自終。將其用兵欲以殺止殺乎？何其獨能隆也！
國字叔慮，東觀記「慮」作「憲」。建武四年初入侍，光武拜黃門侍郎，應對左右，帝以能，遷射[01230]聲校尉。七年，射聲官罷，拜駙馬都尉。父況卒，國於次當嗣，上䟽以先侯愛少子霸，固自陳讓，有詔許焉。後歷頓丘、陽翟、上蔡令，所在吏人稱之。徵五官中郎將。是時烏桓、鮮卑屢寇外境，國素有籌策，數言邊事，帝器之。及匈奴薁鞬日逐王比自立呼韓邪單于，款塞稱藩，願扞禦北虜。事下公卿。議者皆以天下初定，中國空虛，夷狄情僞難知，不可許。國獨曰：「臣以宜如孝[01231]宣故事受之，宣帝甘露二年，呼韓邪單于款塞請朝。帝發所過郡二千騎迎之，寵以殊禮，位在諸侯王上，贊謁稱臣而不名。令東扞鮮卑，北拒匈奴，率厲四夷，完復邊郡，使塞下無晏開之警，晏，晚也。有警急則開門晚也。萬世有安寧之策也。」刊誤謂按文多「有」字，緣上言「無」，遂妄生此對文，非也。帝從其議，遂立比南單于。由是烏桓、鮮卑保塞自守，北虜遠遁，中國少事。二十七年，代馮勤大司馬。集解引惠棟說，謂袁宏紀國官至大司農。又引何焯說，謂帝紀馮勤以十七年自大司農爲司徒。王先謙謂東觀記亦作「大司農」。又上言宜置度遼將軍，左右校尉，屯五原以防逃亡。永平元年卒官。顯宗追思國言，後遂置度遼將軍，左右校尉，如[01232]其議焉。國二子：秉，夔。
秉字伯初，有偉體，腰帶八圍。博通記，能說司馬兵法，尤好將帥之略。以父任郎，數上言兵事。常以中國虛費，邊陲不寧，其患專在匈奴。以戰去戰，盛王之道。顯宗旣有志北伐，陰然其言。永平中，召詣省闥，問前後所上便宜方略，拜謁者僕射，遂見親幸。每公卿會議，常引秉上殿，訪以邊事，多簡帝心。十五年，拜駙馬都尉。十六年，以騎[01233]都尉秦彭副，與奉車都尉竇固等俱伐北匈奴。虜皆奔走，不戰而還。十七年夏，詔秉與固合兵萬四千騎，復出白山擊車師。車師有後王、前王，前王卽後王之子，其廷相去五百餘里。固以後王道遠，山谷深，士卒寒苦，欲攻前王。秉議先赴後王，以并力根本，則前王自服。固計未決，秉奮身而起曰：「請行前。」按：李慈銘謂此當讀「請行」爲句，「前」爲句，言秉既曰「請行」，遂走而前上馬也。或曰「前」亦秉之詞，言促其往前行也。乃上馬，引兵北入，衆軍不得已，遂進。並縱兵抄掠，斬首數千級，收馬牛[01234]十餘萬頭。按：御覽二八四引，「牛」下有「羊」字。後王安得震怖，從數百騎出迎秉。而固司馬蘇安欲全功固，卽馳謂安得曰：「貴將獨有奉車都尉，天子姊壻，固尚光武女涅陽公主，明帝姊也。爵通侯，當先降之。」安得乃還，更令其諸將迎秉。秉大怒，被甲上馬，麾其精騎徑造固壁。言曰：「車師王降，訖今不至，請往梟其首。」固大驚曰：「且止，將敗事！」秉厲聲曰：「受降如受敵。」遂馳赴之。安得惶恐，走出門，脫帽抱馬足降。東觀記曰「脫帽趨嗚馬蹏」按：「鳴」當作「抱」。也。秉將[01235]以詣固。其前王亦命，遂定車師而還。明年秋，肅宗卽位，拜秉征西將軍。遣案行涼州邊境，勞賜保塞羌胡，進屯酒泉，救戊己校尉。建初元年，拜度遼將軍。視事七年，匈奴懷其恩信。徵執金吾，甚見親重。帝每巡郡國及幸宮觀，秉常領禁兵宿衛左右。除三子郎。章和二年，復拜征西將軍，副車騎將軍竇憲擊北匈奴，大破之。事并見憲傳。封秉美陽侯。按：集解引洪亮吉說，謂秉定封在和帝永元二年，與竇憲冠軍侯同封。此蒙上「章和二年」之文，未另著年月。食邑三千戶。秉性勇壯[01236]而簡易於事，軍行常自被甲在前，休止不結營部，然遠斥候，明要誓，有警，軍陳立成，士卒皆樂死。永元二年，代桓虞光祿勳。明年夏卒，時年五十餘。賜以朱棺、玉衣，將作大匠穿冢，假鼓吹，五營騎士三百餘人送葬。謚曰桓侯。匈奴聞秉卒，舉國號哭，或至棃靣流血。棃卽「剺」字，古通用也，剺，割也，音力私反。長子沖嗣。及竇憲敗，以秉竇氏黨，國除。沖官至陽太守。曾孫紀，少有美名，辟公府，曹操甚[01237]敬異之，稍遷少府。紀以操將篡，建安二十三年，與大醫令吉㔻、「㔻」或作「平」。丞相司直韋況晃曅集解引沈欽韓說，謂獻帝紀及魏志止云「韋晃」，「況」「曄」二字衍。謀起兵誅操，不克，夷三族。于時衣冠盛門坐紀罹禍滅者衆矣。
夔字定公。少有氣決。永元初，車騎將軍竇憲假司馬，北擊匈奴，轉車騎都尉。刊誤謂按官無車騎都尉，明衍「車」字。武英殿本考證萬承蒼則謂是時竇憲爲車騎將軍，故夔之官轉爲車騎都尉，「車」字非衍。按：沈家本謂將軍官屬無都尉，恐當以劉說爲是。又按：袁宏紀亦止云「騎都尉」。三年，憲復出河西，以夔大將軍左校尉。按：校補引錢大昭說，謂南匈奴傳作「右校尉」。將精騎八百，出居延塞，直奔北單于廷，於金微山斬閼氏、名王已下五千餘級，單于與數[01238]騎脫亡，盡獲其匈奴珍寶財畜，按：武英殿本考證謂推尋文義，「其」字當是衍文。去塞五千餘里而還，自出師所未嘗至也。乃封夔粟邑侯。粟邑，縣名，屬左馮翊，故城在今同州白水縣西北。會北單于弟左鹿蠡王於除鞬自立單于，衆八部二萬餘人，來居蒲類海上，遣使款塞。以夔中郎將，持節衞護之。及竇憲敗，夔亦免官奪爵土。後復長水校尉，拜五原太守，遷遼東太守。元興元年，貊人寇郡界，夔追擊，斬其渠帥。永初三年，南單于檀反畔，使夔[01239]率鮮卑及諸郡兵屯鴈門，與車騎將軍何熈共擊之。熈推夔先鋒，而遣其司馬耿溥、劉祉將二千人與夔俱進。到屬國故城，單于遣薁鞬日逐王三千餘人遮兵。夔自擊其左，令鮮卑攻其右，虜遂敗走，追斬千餘級，殺其名王六人，獲穹廬車重千餘兩，馬畜生口甚衆。鮮卑馬多羸病，遂畔出塞。夔不能獨進，以不窮追，左轉雲中太守，後遷行度遼將軍事。夔勇而有氣，數侵陵[01240]匈奴中郎將鄭戩。李慈銘謂「匈奴」上脫一「使」字。音翦。元初元年，坐徵下獄，以減死論，笞二百。建光中，復拜度遼將軍。時鮮卑攻殺雲中太守成嚴，圍烏桓校尉徐常於馬城。馬城，縣名，屬代郡，故城在今雲州定襄縣。秦始皇初築城，輒崩壞，其後有馬周章馳走，因隨馬迹起城，故以名焉。夔與幽州刺史龐參救之，追虜出塞而還。後坐法免，卒於家。
恭字伯宗，國弟廣之子也。少孤。慷慨多大略，有將帥才。永平十七年冬，騎都尉劉張出擊車師，請恭司馬，與奉車都尉竇固[01241]及從弟駙馬都尉秉破降之。始置西域都護、戊己校尉，乃以恭戊己校尉，屯後王部金蒲城，按：洪亮吉謂「金蒲」當作「金滿」，新唐書地理志等皆訛作「金蒲」，近古城內掘得舊碑，正作「金滿」。又按：李慈銘謂「後王」下衍一「部」字。金蒲城，車師後王庭也，今庭州蒲昌縣城是也。謁者關寵戊己校尉，屯前王柳中城，柳中，今西州縣。屯各置數百人。恭至部，移檄烏孫，示威德，大昆彌已下皆歡喜，遣使獻名馬，及奉宣帝時所賜公主博具，武帝元封中，遣江都王建女細君爲公主，嫁與烏孫昆莫，賜乘輿服御，官屬侍御數百人，贈送甚盛，蓋後宣帝賜以博具也。願遣子入侍。恭乃發使齎金帛，迎其侍子。明年三月，北單[01242]于遣左鹿蠡王二萬騎擊車師。恭遣司馬將兵三百人救之，道逢匈奴騎多，皆所歿。匈奴遂破殺後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乘城搏戰，以毒藥傅矢。傳語匈奴曰：「家箭神，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東觀記「箭神」作「神箭」。其中瘡者必有異。」因發彊弩射之。虜中矢者，視創皆沸，遂大驚。會天暴風雨，隨雨擊之，殺甚衆。匈奴震怖，相謂曰：「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恭以䟽勒城傍有澗水可固，五月，乃引兵據之。七月，匈奴復來[01243]攻恭，恭募先登數千人直馳之，胡騎散走，匈奴遂於城下擁絕澗水。恭於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渴乏，笮馬糞汁而飲之。笮謂壓笮也。恭仰歎曰：「聞昔貳師將軍拔佩刀刺山，飛泉涌出；貳師，大宛中城名，昔武帝時使李廣利伐大宛，期至貳師城，因以爲號也。今德神明，豈有窮哉。」乃整衣服向井再拜，吏士禱。有頃，水泉奔出，衆皆稱萬歲。乃令吏士揚水以示虜。東觀記曰：「恭親自挽籠，於是令士且勿飲，先和泥塗城，并揚示之。」虜出不意，以神明，遂引[01244]去。時焉耆、龜茲攻歿都護陳睦，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宏紀「陳睦」作「陳穆」。北虜亦圍關寵於柳中。會顯宗崩，救兵不至，車師復畔，與匈奴共攻恭。恭厲士衆擊走之。後王夫人先世人，常私以虜情告恭，又給以糧餉。數月，食盡窮困，乃煑鎧弩，食其筋革。恭與士推誠同死生，故皆無二心，而稍稍死亡，餘數十人。單于知恭已困，欲必降之。復遣使招恭曰：「若降者，當封白屋王，妻以女子。」恭乃誘其使上城，手擊殺之，炙諸[01245]城上。虜官屬望見，號哭而去。單于大怒，更益兵圍恭，不能下。初，關寵上求救，時肅宗新卽位，乃詔公卿會議。司空第五倫以不宜救。司徒鮑昱議曰：「今使人於危難之地，急而棄之，外則縱蠻夷之暴，內則死難之臣。誠令權時後無邊事可也，匈奴如復犯塞寇，陛下將何以使將？又二部兵人裁各數十，二部謂關寵及恭也。匈奴圍之，歷旬不下，是其寡弱盡力之効也。可令敦煌、酒[01246]泉太守各將精騎二千，多其幡幟，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疲極之兵，必不敢當，四十日閒，足還入塞。」帝然之。乃遣征西將軍耿秉屯酒泉，行太守事；遣秦彭與謁者王蒙、皇甫援發張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合七千餘人，建初元年正月，會柳中擊車師，攻交河城，前書曰：「車師前王居交河城，河水分流繞城下，故號交河，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故城在今西州交河縣也。斬首三千八百級，獲生口三千餘人，駝驢馬牛羊三萬七千頭。北[01247]虜驚走，車師復降。東觀記曰，車師太子比持訾降。會關寵已歿，蒙等聞之，便欲引兵還。先是恭遣軍吏范羌至敦煌迎兵士寒服，羌因隨王蒙軍俱出塞。羌固請迎恭，諸將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與羌，從山北迎恭，遇大雪丈餘，軍僅能至。城中夜聞兵馬聲，以虜來，大驚。羌乃遙呼曰：「我范羌也。遣軍迎校尉耳。」城中皆稱萬歲。開門，共相持涕泣。明日，遂相隨俱。虜兵追之，且戰且行。吏士素飢[01248]困，發䟽勒時尚有二十六人，隨路死沒，三月至玉門，玉門，關名，屬敦煌郡，在今沙州。臣賢案：酒泉郡又有玉門縣，據東觀記曰「至敦煌」，明卽玉門關也。唯餘十三人。衣屨穿決，形容枯槁。中郎將鄭衆恭已下洗沐易衣冠。上䟽曰：「耿恭以單兵固守孤城，當匈奴之衝，對數萬之衆，連月踰年，心力困盡。鑿山井，煑弩糧，出於萬死無一生之望。前後殺醜虜數千百計，卒全忠勇，不大恥。恭之節義，古今未有。宜蒙顯爵，以厲將[01249]帥。」及恭至雒陽，鮑昱奏恭節過蘇武，宜蒙爵賞。於是拜騎都尉，以恭司馬石修雒陽市丞，張封雍營司馬，軍吏范羌共丞，共，今衞州共城縣。餘九人皆補羽林。恭母先卒，及還，追行喪制，有詔使五官中郎將據東觀記，馬嚴。齎牛酒釋服。奪情不令追服。明年，遷長水校尉。其秋，金城、隴西羌反。恭上䟽言方略，詔召入問狀。乃遣恭將五校士三千人，副車騎將軍馬防討西羌。恭屯枹罕，數與羌接戰。明年[01250]秋，燒當羌降，防還京師，恭留擊諸未服者，首虜千餘人，獲牛羊四萬餘頭，勒姐、姐音紫，又子也反。燒何羌等十三種數萬人，皆詣恭降。初，恭出隴西，上言「故安豐侯竇融昔在西州，甚得羌胡腹心。今大鴻臚固，卽其子孫。前擊白山，功冠三軍。宜奉大使，鎮撫涼部。令車騎將軍防屯軍陽，以威重」。由是大忤於防。忿恭薦竇固奪其權。及防還，監營謁者李譚承旨奏恭不憂軍事，被詔怨望。坐徵下獄，免[01251]官本郡，卒於家。子溥，京兆虎牙都尉。溥音普。漢官儀曰：「京兆虎牙都尉、扶風郡比二千石。刊誤「郡」作「都尉」。以涼州近羌，數犯三輔，將兵護園陵。」元初二年，擊畔羌於丁奚城，軍敗，遂歿。詔拜溥子宏、曅並郎。曅字季遇。「遇」或爲「過」。順帝初，烏桓校尉。時鮮卑寇緣邊，殺代郡太守。曅率烏桓及諸郡卒出塞討擊，大破之。鮮卑震怖，數萬人詣遼東降。自後頻出輒克獲，威振北方。遷度遼將軍。耿氏自中興已後迄建安之末，大將軍二人，將軍九人，卿十[01252]三人，尚公主三人，列侯十九人，中郎將、護羌校尉及刺史、二千石數十百人，遂與興衰云。
論曰：余初讀蘇武傳，感其茹毛窮海，不大羞。蘇武，武帝時使匈奴，匈奴乃幽囚武於大窖中，絕不飲食。天雨雪，武卧齧雪，與氊毛并咽之，數日不死，匈奴以爲神。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二十年乃還也。後覽耿恭䟽勒之事，喟然不覺涕之無從。嗟哉，義重於生，以至是乎！孟子曰：「生者我所欲，義者亦我所欲，二者不可俱，捨生而取義也。」昔曹子抗質於柯盟，曹子，魯大夫曹劌也。一曰曹沬。史記曰，齊[01253]桓公與魯莊公會於柯而盟，曹沬執匕首劫齊桓公曰：「齊彊魯弱，而大國侵魯亦已甚矣。今城壞壓境，君其圖之。」桓公乃盡還魯之侵地，而與之盟。相如申威於河表，相如，解見寇恂傳也。蓋以決一旦之負，異乎百死之地也。以二當䟽高爵，宥十世。左傳曰，晉范宣子之殺叔向之弟羊舌虎而囚叔向。於是祁奚聞之，見宣子曰「謀而鮮過，惠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也。而蘇君恩不及嗣，恭亦終填牢戶。按：沈家本謂恭卒於家，似不得曰「填牢戶」。追誦龍蛇之章，以歎息。史記曰，晉文公返國，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祿，祿亦不及。縣書宮門曰「龍欲上天，五蛇爲輔。龍已升天，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獨怨，終不見處」也。
贊曰：好畤經武，能畫能兵。往收燕卒，來集[01254]營。請閒趙殿，釃酒齊城。況、舒率從，亦旣有成。國圖久策，分此凶狄。謂耿國議立日逐王爲南單于，由是鮮卑保塞自守，北虜遠遁也。秉洽胡情，夔單虜迹。慊慊伯宗，枯泉飛液。[01255] [012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