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黃帝有子二十五人，或內列諸華，或外分荒服，昌意少子，受封北土，國有大鮮卑山，因以󿀁號。其後，世󿀁君長，統幽都之北，廣漠之野，畜牧遷徙，射獵󿀁業，淳樸󿀁俗，簡易󿀁化，不󿀁文字，刻木紀契而已，世事遠近，人相傳授，如史官之紀󿀉焉。黃帝以土德王，北俗謂土󿀁托，謂后󿀁跋，故以󿀁氏。其裔始均，入仕堯世，逐女魃於弱水之北，民賴其勤，帝舜嘉之，命󿀁田祖。爰歷三[00069]代，以及秦󿀆，獯鬻、獫狁、山戎、匈奴之屬，累代殘暴，作害中州，而始均之裔，不交南夏，是以載籍無聞焉。積六十七世，至成皇帝諱毛立。太平御覽（下簡稱御覽。）卷一〇一、（四八一頁。）冊府元龜（下簡稱冊府。）卷一、（九頁。御覽、冊府頁碼據中華書局影印本。）「毛」均作「屯」。聰明武略，遠近所推，統國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威振北方，莫不率服。崩。

節皇帝諱貸立，崩。

莊皇帝諱觀立，崩。

明皇帝諱樓立，崩。

安皇帝諱越立，崩。[00070]

宣皇帝諱推寅立。南遷大澤，方千餘里，厥土昏冥沮洳。謀更南徙，未行而崩。

景皇帝諱利立，崩。

元皇帝諱俟立，崩。

和皇帝諱肆立，崩。

定皇帝諱機立，崩。

僖皇帝諱蓋立，崩。

威皇帝諱儈立，崩。

獻皇帝諱隣立。時有神人言於國曰：「此土荒遐，[00071]未足以建都邑，宜復徙居。」帝時年衰老，乃以位授子。

聖武皇帝諱詰汾。獻帝命南移，山谷高深，九難八阻，於是欲止。有神獸，其形似馬，其聲類牛，先行導引，歷年乃出。始居匈奴之故地。其遷徙策略，多出宣、獻二帝，故人並號曰「推寅」，蓋俗云「鑽研」之義。初，聖武帝嘗率數萬騎田於山澤，欻見輜軿自天而下。旣至，見美婦人，侍衞甚盛。帝異而問之，對曰：「我，天女也，受命相偶。」遂同寢宿。旦，[00072]請還，曰：「明年周時，復會此處。」言終而別，去如風雨。及期，帝至先所田處，果復相見。天女以所生男授帝曰：「此君之子也，善養視之。子孫相承，當世󿀁帝王。」語訖而去。子卽始祖也。故時人諺曰：「詰汾皇帝無婦家，力微皇帝無舅家。」帝崩。

始祖神元皇帝諱力微立。生而英叡。

元年，歲在庚子。先是，西部內侵，國民離散，依於沒鹿回部大人竇賓。始祖有雄傑之度，時人莫測。後與賓攻西部，軍敗，失馬步走，始祖使人以[00073]所乘駿馬給之。賓󿀀，令其部內求與馬之人，當加重賞，始祖隱而不言。久之，賓乃知，大驚，將分國之半，以奉始祖，始祖不受，乃進其愛女。賓猶思報恩，固問所欲。始祖請率所部北居長川，賓乃敬從。積十數歲，德化大洽，諸舊部民，咸來󿀀附。

二十九年，賓臨終，戒其二子使謹奉始祖。其子不從，乃陰謀󿀁逆。始祖召殺之，盡並其衆，諸部大人，悉皆欵服，控弦上馬二十餘萬。[00074]

三十九年，遷於定襄之盛樂。夏四月，祭天，諸部君長皆來助祭，唯白部大人觀望不至，於是徵而戮之，遠近肅然，莫不震懾。始祖乃告諸大人曰：「我歷觀前世匈奴、蹋頓之徒，苟貪財利，抄掠邊民，雖有所得，而其死󿀄不足相補，更招寇讎，百姓塗炭，非長計也。」於是與魏和親。

四十二年，遣子文帝如魏，且觀風土。魏景元二年也。文皇帝諱沙漠汗，以國太子留洛陽，󿀁魏賓之冠。聘問交市，往來不絕，魏人奉遺金帛繒[00075]絮，歲以萬計。始祖與隣國交接，篤信推誠，不󿀁倚伏以要一時之利，寬恕任真，而遐邇󿀀仰。魏晉禪代，和好仍密。始祖春秋已邁，帝以父老求󿀀，晉武帝具禮護送。

四十八年，帝至自晉。

五十六年，帝復如晉；其年冬，還國。晉遺帝錦、罽、繒、綵、綿、絹、諸物，咸出豐厚，車牛百乘。行達并州，晉征北將軍衞瓘，以帝󿀁人雄異，恐󿀁後患，乃密啟晉帝，請留不遣。晉帝難於失信，不許。瓘復[00076]請以金錦賂國之大人，令致間隙，使相危害。晉帝從之，遂留帝。於是國之執事及外部大人，皆受瓘貨。

五十八年，方遣帝。始祖聞帝󿀀，大悅，使諸部大人詣陰館迎之。酒酣，帝仰視飛鳥，謂諸大人曰：「我󿀁汝曹取之。」援彈飛丸，應弦而落。時國俗無彈，衆咸大驚，乃相謂曰：「太子風彩被服，同於南夏，兼奇術絕世，若繼國統，變易舊俗，吾等必不得志，不若在國諸子，習本淳樸。」咸以󿀁然。且離[00077]間素行，乃謀危害，並先馳還。始祖問曰：「我子旣歷他國，進德何如？」皆對曰：「太子才藝非常，引空弓而落飛鳥，是似得晉人異法怪術，亂國害民之兆，惟願察之。」自帝在晉之後，諸子愛寵日進，始祖年踰期頤，頗有所惑，聞諸大人之語，意乃有疑。因曰：「不可容者，便當除之。」於是諸大人乃馳詣塞南，矯害帝。旣而，始祖甚悔之。帝身長八尺，英姿瓌偉，在晉之日，朝士英俊多與親善，雅󿀁人物󿀀仰。後乃追諡焉。其年，始祖不豫。烏丸[00078]王庫賢，親近任勢，先受衞瓘之貨，故欲沮動諸部，因在庭中礪鉞斧，諸大人問欲何󿀁，答曰：「上恨汝曹讒殺太子，今欲盡收諸大人長子殺之。」大人皆信，各各散走。始祖尋崩。凡饗國五十八年，年一百四歲。太祖卽位，尊󿀁始祖。

章皇帝諱悉鹿立，始祖之子也。諸部離叛，國內紛擾。饗國九年而崩。

平皇帝諱綽立，章帝之少弟也。雄武有智略，威德復舉。[00079]

七年，匈奴宇文部大人莫槐󿀁其下所殺，更立莫槐弟普撥󿀁大人。帝以女妻撥子丘不懃。帝饗國七年而崩。

思皇帝諱弗立，文帝之少子也。聰哲有大度，󿀁諸父兄所重。政崇寬簡，百姓懷服。饗國一年而崩。

昭皇帝諱祿官立，始祖之子也。分國󿀁三部：帝自以一部居東，在上谷北，濡源之西，東接宇文部；以文帝之長子桓皇帝諱猗㐌統一部，居代[00080]郡之參合陂北；以桓帝之弟穆皇帝諱猗盧統一部，居定襄之盛樂故城。自始祖以來，與晉和好，百姓乂安，財畜富實，控弦騎士四十餘萬。是歲，穆帝始出并州，遷雜胡北徙雲中、五原、朔方。又西渡河擊匈奴、烏桓諸部。自杏城以北八十里，迄長城原，夾道立碣，與晉分界。

二年，葬文帝及皇后封氏。初，思帝欲改葬，未果而崩。至是，述成前意焉。晉成都王司馬穎遣從事中郎田思，河間王司馬顒遣司馬靳利，并州[00081]刺史司馬騰遣主簿梁天，並來會葬。遠近赴者二十萬人。

二年，按北史卷一魏本紀亦作「三年」，殿本當依北史改。據上文已見「二年」，不應重出。下文稱「七年，桓帝至自西略，中略凡積五歲」，自三年至七年共五歲，知作「三年」是。桓帝度漠北巡，因西略諸國。

四年，東部未耐婁大人倍斤入居遼東。

五年，宇文莫廆之子遜昵延朝貢。帝嘉其誠欵，以長女妻焉。

七年，桓帝至自西略，諸降附者二十餘國，凡積五歲，今始東還。

十年，晉惠帝󿀁成都王穎逼留在鄴。匈奴別種[00082]劉淵反於離石，自號󿀆王。并州刺史司馬騰來乞師，桓帝率十餘萬騎，帝亦同時大舉以助之，大破淵衆於西河、上黨。會惠帝還洛，騰乃辭師。桓帝與騰盟於汾東而還。乃使輔相衞雄、段繁，於參合陂西累石󿀁亭，樹碑以記行焉。

十一年，劉淵攻司馬騰，騰復乞師。桓帝以輕騎數千救之，斬淵將綦毋腞，淵南走蒲子。晉假桓帝大單于，金印紫綬。是歲，桓帝崩。帝英傑魁岸，馬不能勝。常乘安車，駕大牛，牛角容一石。帝[00083]曾中蠱，嘔吐之地仍生榆木。參合陂土無榆樹，故世人異之，至今傳記。帝統部凡十一年。後定襄侯衞操，樹碑於大邗城，以頌功德。子普根代立。

十二年，賨人李雄，僭帝號於蜀，自稱大成。

十三年，昭帝崩。徒何大單于慕容廆遣使朝貢。是歲，羯胡石勒與晉馬牧帥汲桑反。

穆皇帝天姿英特，勇略過人，昭帝崩後，遂總攝三部，以󿀁一統。

元年，劉淵僭帝號，自稱大󿀆。[00084]

三年，晉并州刺史劉琨遣使，以子遵󿀁質。帝嘉其意，厚報饋之。白部大人叛入西河，鐵弗劉虎舉衆於雁門以應之，攻琨新興、雁門二郡。琨來乞師，帝使弟子平文皇帝將騎二萬，助琨擊之，大破白部；次攻劉虎，屠其營落。虎收其餘燼，西走度河，竄居朔方。晉懷帝進帝大單于，封代公。帝以封邑去國懸遠，民不相接，乃從琨求句注陘北之地。琨自以託附，聞之大喜，乃徙馬邑、陰館、樓煩、繁畤、崞五縣之民於陘南，更立城邑，盡[00085]獻其地，東接代郡，西連西河、朔方，百衲、南、汲、局四本「西」作「南」，北、殿二本作「西」。按北史卷一魏本紀、冊府卷一（一一頁。）也作「西」。上云「東接」，此稱「西連」是對文，且西河、朔方正在陘北五縣之西，作「西」是。方數百里。帝乃徙十萬家以充之。劉琨又遣使乞師救洛陽，帝遣步騎二萬助之，晉太傅東海王司馬越辭以洛中飢饉，師乃還。是年，劉淵死，子聰僭立。

四年，劉琨牙門將邪延據新興叛，按下文稱斬劉聰諸將中有「邢延」，資治通鑑（下簡稱通鑑。）卷八七（二七七三頁。頁碼據中華書局標點本敘此事較詳。）亦作「邢延」。「邪」字訛。招引劉聰。帝遣軍討之，聰退走。

五年，劉琨遣使乞師以討劉聰、石勒。帝以琨忠義，矜而許之。會聰遣其子粲襲晉陽，害琨父母而據其城，琨來告難，帝大怒，遣長子六修、桓帝[00086]子普根，及衞雄、范班、姬澹等󿀁前鋒，帝躬統大衆二十萬󿀁後繼。粲懼，焚輜重，突圍遁走。縱騎追之，斬其將劉儒、劉豐、簡令、張平、邢延，伏屍數百里。琨來拜謝，帝以禮待之。琨固請進軍，帝曰：「吾不早來，致卿父母見害，誠以相愧。今卿已復州境，然吾遠來，士馬疲弊，且待終舉。賊矣可盡乎？」饋琨馬牛羊各千餘，車令百乘，御覽卷一〇一（四八二頁。）「令」作「牛」，通鑑卷八八（二七八五頁。）無「令」字。按「車令」無義，「令」字非訛卽衍。又面動銳戍之而還。「面動」御覽卷一〇一（四八二頁。）作「留勁」。是年，晉雍州刺史賈匹、京兆太守閻鼎，以晉懷帝󿀁劉聰所執，共立懷帝兄子秦王業[00087]󿀁太子，於長安稱行臺。帝復戒嚴，與琨更剋大舉。命琨自列晉行臺，部分諸軍，帝將遣十萬騎從西河鑒谷南出，晉軍從蒲坂東度，會於平陽，就食聰粟，迎復晉帝。事不果待。

六年，城盛樂以󿀁北都，修故平城以󿀁南都。帝登平城西山，觀望地勢，乃更南百里，於灅水之陽黃瓜堆築新平城，晉人謂之小平城，使長子六修鎮之，統領南部。

七年，帝復與劉琨約期，會於平陽。會石勒擒王[00088]浚，國有匈奴雜胡萬餘家，多勒種類，聞勒破幽州，乃謀󿀁亂，欲以應勒，發覺，伏誅，討聰之計，於是中止。

八年，晉愍帝進帝󿀁代王，置官屬，食代、常山二郡。帝忿聰、勒之亂，志欲平之。先是，國俗寬簡，民未知禁。至是，明刑峻法，諸部民多以違命得罪。凡後期者皆舉部戮之，或有室家相攜而赴死所，人問「何之」，答曰「當往就誅」。其威嚴伏物，皆此類也。[00089]

九年，帝召六修，六修不至。帝怒，討之，失利，乃微服民間，遂崩。普根先守外境，聞難來赴，攻六修，滅之。衞雄、姬澹率晉人及烏丸三百餘家，隨劉遵南奔并州。普根立月餘而薨。普根子始生，桓帝后立之。其冬，普根子又薨。是年，李雄遣使朝貢。

平文皇帝諱鬱律立，思帝之子也。姿質雄壯，甚有威略。

元年，歲在丁丑。[00090]

二年，劉虎據朔方，來侵西部，帝逆擊，大破之，虎單騎迸走。其從弟路孤率部落內附，帝以女妻之。西兼烏孫故地，東吞勿吉以西，控弦上馬將有百萬。劉聰死，子粲僭立，󿀁其將靳準所殺，淵族子曜僭立。帝聞晉愍帝󿀁曜所害，顧謂大臣曰：「今中原無主，天其資我乎？」劉曜遣使請和，帝不納。是年，司馬叡僭稱大位於江南。

三年，石勒自稱趙王，遣使乞和，請󿀁兄弟。帝斬其使以絕之。[00091]

四年，私署涼州刺史張茂遣使朝貢。

五年，僭晉司馬叡，遣使韓暢加崇爵服，帝絕之。治兵講武，有平南夏之意。桓帝后以帝得衆心，恐不利於己子，害帝，遂崩，大人死者數十人。天興初，尊曰太祖。

惠皇帝諱賀傉立，桓帝之中子也。以五年󿀁元年。未親政事，太后臨朝，遣使與石勒通和，時人謂之女國使。

二年，司馬叡死，子紹僭立。[00092]

四年，帝始臨朝。以諸部人情未悉欵順，乃築城於東木根山，徙都之。是年，張茂死，兄寔子駿立，遣使朝貢。

五年，帝崩。是年，司馬紹死，子衍僭立。

煬皇帝諱紇那立，惠帝之弟也。以五年󿀁元年。

三年，石勒遣石虎率騎五千來寇邊部，帝禦之於句注陘北，不利，遷於大寧。時烈帝居於舅賀蘭部，帝遣使求之，賀蘭部帥藹頭，擁護不遣。帝怒，召宇文部並勢擊藹頭。宇文衆敗，帝還大寧。[00093]

四年，石勒擒劉曜。

五年，帝出居於宇文部。賀蘭及諸部大人，共立烈帝。

烈皇帝諱翳槐立，平文之長子也。以五年󿀁元年。石勒遣使求和，帝遣弟昭成皇帝如襄國，從者五千餘家。

二年，石勒僭立，自稱大趙王。

五年，勒死，子大雅僭立。慕容廆死，子元真代立。

六年，石虎廢大雅，僭立。李雄死，兄子班立。雄子[00094]期，殺班自立。

七年，藹頭不修臣職，召而戮之，國人復貳。煬帝自宇文部還入，諸部大人復奉之。

煬皇帝復立，以七年󿀁後元年。烈帝出居於鄴，石虎奉第宅、伎妾、奴婢、什物。

三年，石虎遣將李穆率騎五千納烈帝於大寧，國人六千餘落叛煬帝，煬帝出居於慕容部。

烈皇帝復立，以三年󿀁後元年。城新盛樂城，在故城東南十里。一年而崩。[00095]

昭成皇帝諱什翼犍立，平受之次子也。生而奇偉，寬仁大度，喜怒不形於色。身長八尺，隆準龍顏，立髮委地，臥則乳垂至席。烈帝臨崩，顧命曰：「必迎立什翼犍，按：「什翼犍」原作「諱」字。社稷可安。」烈帝崩，帝弟孤乃自詣鄴奉迎，與帝俱還。事在孤傳。十一月，帝卽位於繁畤之北，時年十九，稱建國元年。是歲，李雄從弟壽殺期僭立，自號曰󿀆。

二年春，始置百官，分掌衆職。東自濊貊，西及破洛那，莫不款附。夏五月，朝諸大人於參合陂，議[00096]欲定都灅源川，連日不決，乃從太后計而止。語在皇后傳。娉慕容元真妹󿀁皇后。

三年春，移都於雲中之盛樂宮。

四年秋九月，築盛樂城於故城南八里。皇后慕容氏崩。冬十月，劉虎寇西境。帝遣軍逆討，大破之，虎僅以身免。虎死，子務桓立，始來󿀀順，帝以女妻之。十二月，慕容元真遣使朝貢，並薦其宗女。

五年夏五月，幸參合陂。秋七月七日，諸部畢集，[00097]設壇埒，講武馳射，因以󿀁常。八月，還雲中。是年秋，司馬衍死，弟岳僭立。

六年秋八月，慕容元真遣使請薦女。是年，李壽死，子勢僭立，遣使朝貢。

七年春二月，遣大人長孫秩迎後慕容氏元真之女於境。夏六月，皇后至自和龍。秋七月，慕容元真遣使奉聘，求交婚，帝許之，九月，以烈帝女妻之。其年，司馬岳死，子聃僭立。

八年，慕容元真遣使朝貢。是年，張駿私署假涼王。[00098]

九年，石虎遣使朝貢。是年，張駿死，子重華代立。

十年，遣使詣鄴觀釁。是年，司馬聃擒李勢。張重華遣使朝貢。

十一年，慕容元真死，子儁代立。

十二年，西巡，至河而還。是年，石虎死，子世立。世兄遵，殺世自立。遵兄鑒，殺遵自立。

十三年，魏郡人冉閔，殺石鑒僭立。

十四年，帝曰：「石胡衰滅，冉閔肆禍，中州紛梗，莫有匡救，吾將親率六軍，廓定四海。」乃敕諸部，各[00099]率所統，以俟大期。諸大人諫曰：「今中州大亂，誠宜進取，如聞豪強並起，不可一舉而定，若或留連，經歷歲稔，恐無永逸之利，或有虧損之憂。」帝乃止。是歲，氐苻健僭稱大位，自號大秦。

十五年，慕容儁滅冉閔，僭尊號。

十六年，慕容儁遣使朝貢。是年，張重華死，子曜靈立。重華庶兄祚殺曜靈而自立，稱涼公。

十七年，遣使於慕容儁。張祚復稱涼王，置百官，遣使朝貢。[00100]

十八年，太后王氏崩。是年，苻健死，子生僭立。羌姚襄自稱大將軍、大單于。張瓘、宋混殺張祚，立重華少子玄靖，稱涼王。

十九年春正月，劉務桓死，其弟閼頭立，潛謀反叛。二月，帝西巡，因而臨河，使人招喻，閼頭從命。冬，慕容儁來請婚，許之。

二十年夏五月，慕容儁奉納禮幣。是年，苻堅殺苻生而僭立。姚襄󿀁苻眉所殺。

二十一年，閼頭部民多叛，懼而東走。渡河，半濟[00101]而冰陷，後衆盡󿀀閼頭兄子悉勿祈。初，閼頭之叛，悉勿祈兄弟十二人在帝左右，盡遣󿀀，欲其自相猜離，至是，悉勿祈奪其衆。閼頭窮而󿀀命，帝待之如初。

二十二年春，帝東巡，至於桑乾川。三月，慕容儁遣使朝貢。夏四月，帝還雲中。悉勿祈死，弟衞辰立。秋八月，衞辰遣子朝貢。

二十三年夏六月，皇后慕容氏崩。秋七月，衞辰來會葬，因而求婚，許之。是歲，慕容儁死，子暐立，[00102]遣使致賻。

二十四年春，衞辰遣使朝聘。是年，司馬聃死，衍子千齡僭立。

二十五年，帝南巡，至君子津。冬十月，行幸代。十一月，慕容暐薦女󿀅後宮。

二十六年冬十月，帝討高車，大破之，獲萬口，馬牛羊百餘萬頭。是年，張重華弟天錫殺玄靖而自立。

二十七年春，車駕還雲中。冬十一月，討沒歌部，[00103]破之，獲牛馬羊數百萬頭。

二十八年春正月，衞辰謀反，東渡河。帝討之，衞辰懼而遁走。冬十二月，苻堅遣使朝貢。是歲，司馬千齡死，弟弈僭立。

二十九年夏五月，遣燕鳳使苻堅。

三十年冬十月，帝征衞辰。時河冰未成，帝乃以葦絙約澌，俄然冰合，猶未能堅，乃散葦於上，冰草相結，如浮橋焉。衆軍利涉，出其不意，衞辰與宗族西走，收其部落而還，俘獲生口及馬牛羊[00104]數十萬頭。

三十一年春，帝至自西伐，班賞各有差。

三十二年正月，帝南幸君子津。冬十月，幸代。

三十三年冬十一月，征高車，大破之。是年，苻堅擒慕容暐。

三十四年春，長孫斤謀反，伏誅。斤之反也，拔刃向御座，太子獻明皇帝諱寔格之，󿀄脅。夏五月，薨，後追諡焉。秋七月，皇孫諱按：「諱」當做「珪」，拓跋珪名也。生，大赦。是年，司馬弈臣桓溫，廢弈󿀁海西公，立叡子昱。[00105]

三十五年，司馬昱死，子昌明僭立。

三十六年夏五月，遣燕鳳使苻堅。

三十七年，帝征衞辰，衞辰南走。

三十八年，衞辰求援於苻堅。

三十九年，苻堅遣其大司馬苻洛率衆二十萬及朱彤、張蚝、鄧羌等諸道來寇，侵逼南境。冬十一月，白部、獨孤部禦之，敗績。南部大人劉庫仁走雲中。帝復遣庫仁率騎十萬逆戰於石子嶺，王師不利。帝時不豫，羣臣莫可任者，乃率國人[00106]避於陰山之北。高車雜種盡叛，四面寇鈔，不得芻牧。復度漠南。堅軍稍退，乃還。十二月，至雲中，旬有二日，帝崩，時年五十七。太祖卽位，尊曰高祖。帝雅性寬厚，智勇仁恕。時國中少繒帛，代人許謙盜絹二匹，守者以告，帝匿之，謂燕鳳曰：「吾不忍視謙之面，卿勿泄言，謙或慚而自殺，󿀁財辱士，非也。」帝嘗擊西部叛賊，流矢中目。賊破之後，諸大臣執射者，各持錐刀欲屠割之。帝曰：「彼各󿀁其主，何罪也。」乃釋之。是歲，苻堅滅張天錫。[00107]

史臣曰：帝王之興也，必有積德累功博利，道協幽顯，方契神祇之心。有魏奄迹幽方，世居君長，淳化育民，與時無競。神元生自天女，桓、穆勤於晉室。靈心人事，夫豈徒然。昭成以雄傑之姿，包君子之量，征伐四克，威被荒遐，乃立號改都，恢隆大業。終於百六十載，光宅區中。其原固有由矣。[0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