〼【巽下干上】
姤女壯勿用取女彖曰姤遇柔遇剛勿用取女不可與長天地相遇品物咸章剛遇中正天下行姤之時義矣哉
陰長則陽消女壯則男弱姤雖一陰始生自是而長漸以盛矣是女之將長壯故戒勿用取如是之女夫遇一陰一陽而有陰陽之理焉有陰陽之類焉陰陽之理有健順有剛柔有動靜有仁義有春秋有闔辟此聖人于天地之經君臣之義不敢有一毫輕重于其間陰陽之類有生殺焉有淑慝焉有暗明有君有人有中國外夷此聖人于夫婦之際女壯之患未嘗無所抑〼于其間且遇之時一陰始生之時陰柔將長之時驗之于氣其殺氣方萌之機歟其陽氣漸衰之兆歟觀之于人其惡念始興之頃歟其人將盛之朕歟其外夷將殷之初歟聖人于此崇陽抑陰則不能不君愛旣曰女壯言一陰已有敵五陽之志曰勿用取女戒五陽勿輕一陰之微而親昵之蓋夫婦之道人倫之本今始以一柔而五剛之宗是女之壯而淫姣者女之壯而妄應者取此女以配身必至斁彞敗倫風亂俗其禍有不可勝言者類推之惡念方長而勿用惡者此道人方壯而勿用與人者此道外夷方壯而勿用縱外夷者此道此勿用取女之戒聖人所以致嚴彖曰姤遇柔遇剛此以卦體釋卦名謂一陰而遇五陽朱曰以其本非所望而卒然值之如不期而遇者故遇遇已非正一陰而遇五陽則女得不正如人盡夫之勿用取女不可與長女壯而遇群陽不可與之長久以成家道雅曰人日用間誠意十分善或有一分不好底意思潛發以間于其間此意一發便由邪徑以長姤一陰生五陽便立脚不住以此凡于一一念之微茍有不善之當防皆不可忽天地相遇品物咸章剛遇中正天下行姤之時義矣哉此以卦體卦才推廣卦義而贊其天地不相遇則萬物不生君臣不相遇則政治不興聖賢不相遇則道得不亨物不相遇則功用不成姤之時與義皆甚此卦其變復卦其象五陽遇一陰有邂逅相遇之象其占勿用取女防陰長
象曰天下有風姤后以施命誥四方
風自天而下物在下而承有姤遇之象自上而下曰施以上諭下曰誥風行天下于四方無不入命施于天下于四方無不告天與萬物相遠而鼓舞之以風四方之物無不與風遇君與萬民相遠而鼓舞之以號令四方之民無不與號令遇湯誥周誥之作其亦天下有風之象歟
初六系于金柅貞吉有攸往兇羸豕孚蹢躅象曰系于金柅柔道牽
柅所以止車以金之其堅剛可知一陰始生靜貞則吉往進則兇故義戒人使不害君則有吉而無咎然其勢不可止故以羸豕孚蹢躅曉君深之此聖人開人遷善之門而示君遏惡之道夫上帝降衷生民秉彞上智下愚同一初本無君人之別唯夫氣質不齊而智愚判五性感動而善惡分于是全其初者君失其初者人雖曰失其初而本心之真體固未嘗息此聖人所以絶人而使人化君者良有以姤之初六聖人所以開人遷善之門者想曰異端之學得罪于名教功利之謀貽禍于天下故告之以系于金柅之說欲其退而省過失退而察言行退而雪忿欲之隙退而折邪念之衡度可以進善而得吉戒之以有攸往兇之說誠恐其進而謀國家進而〼惡行進而逐功利進而毒天下將以播其不善而得兇靜貞補過則可以吉行而遂非則不可以吉此聖人所以開人者深矣及聖人示君遏欲之道則曰羸豕孚蹢躅豕雖羸弱而中心之誠在于蹢躅猶人雖微弱而中心之誠在于害正履霜之始當知堅冰之戒一陰之生當防否剝之機此聖人所以君謀者至矣象曰柔道牽以柔道牽引而進故止之雖然陰陽消長數而扶陽抑陰易之所以參天地而贊化育程氏曰陰長則陽消固止初使不得進則陽剛貞正之道安吉若不有以系而止之聽其往而進則漸盛而害于陽是兇徐氏曰金柅謂九系牽柔方進而遇則牽于而止故曰系于金柅
九包有魚無咎不利賓象曰包有魚義不及賓姤遇與初密比相遇者在他卦則初正應于四在姤則以遇重相遇之道主于專一則可魚陰美之物陰柔之質鮮克貞固群陽在上有相應之者之于初若能固畜之如苞苴之有魚則無咎賓自外來者不利賓不可及外人夫遇之道則雜一則專則分天地絪緼萬物化醇人同行則損一人甚矣遇道之貴于專一昔者夏桀遇一伊尹不能使之一心于我使之五就湯是以有南巢之禍魯莊遇文姜不能制之一心于我使之滛遇于齊邦是以有彭生之禍項籍遇一韓信不能容之使一心于我使往于祖是以有垓下之辱遇道不專一其禍有如此者九之遇初能包容統制而一其心則其待已必恭已必忠向我必專彼此融通心志貫徹何咎焉使之遇初不能包容統制而一其心則其遇我其心必不誠其忠必不盡旣向乎此向乎彼于己何利焉象曰義不及賓九與初遇之最早者九九四賓其至已晚矣安得利以及之乎因是論之天下之變化雖無窮其究則一使之從天理則不可復從人欲使之從君則不可復從人朱氏曰與初遇包有魚之象然制之有已故猶可以無咎若不制而使遇于衆則害廣矣古者有分土無分民得道則往失道則攜持而去無遠近內外之間顧遇民之道如何耳此所以無咎
九臀無膚其行次且厲無咎象曰其行次且行未牽
遇剛不中求遇不得危懼而止猶可以無過遇之道中正而已君臣求遇不以道則亂亡之階夫婦求遇不以道則婬亂之志朋友求遇不以道則朋比之徒世之非道求遇者很者遂之而不知警愚者蔽之而不知警詐者文之而不知警夸者諱之而不知警怠者安之而不知警其危而知止者幾何人歟姤之九重剛不中初非己應而志欲遇之是以妄而求遇上無正應而已欲遇之是以妄而求遇以妄求遇宜其無所遇且所忌惡所居不安如臀之無膚欲進求合不能行次且于此時能惕懼自警則猶可以不至于過而得補過之道象曰行未牽未有以促其行雖然之求遇而無所遇人以之不幸吾以之幸何人以非道而求遇使其獲遇則以惡遇惡以邪遇邪內以危四體外以危四海其禍有不可勝言者使李斯不遇于秦未必有焚之禍王莽不遇于未必成盜國之禍是不遇者固人之福而遇者乃人之禍臀無膚其行次且人以九不遇之不幸吾以是足以啓其危厲之心乃九之幸剛正而處巽有不終迷之義楊氏曰孔明說先主謂中原已操所得江東已吳所得吳不可圖而可以援此次且而無咎
九四包無魚起兇象曰無魚之兇遠民
四與初應初已與相遇況九四不中不正遠于初無得無位上失其道失其民起者妄動彼得則此失四旣失所遇安處順守可茍妄動而求必得之則兇夫人心之從違吉兇禍福之所由判九四居臣之位有得則有人焉往而不吉惟其不中不正得不足以系人心則廉者惡其貪公者惡其私正者惡其虐失道寡助親戚亦畔之何往而不兇象曰遠民無道而遠民其兇宜抑嘗聞之古者公卿以合民心已責唯恐民心之不我合故有不遇之憂后世下有意于趨附上無意于包荒故民庶有不遇之憂而公卿無不遇之憂孰知夫不遇于公卿特無以進身之地而不合于民庶則無以一四海叛離之心此初不遇于四之貴不足憂而四之不遇于初之賤乃有可憂者存遇之遇君其可不深思耶
九五以〼包瓜含章有隕自天象曰九五含章中正有隕自天志不舍命
〼木高而葉處高體而可以包物者〼瓜者美實之在下者美而居下側微之賢九五居尊位而下求賢才以至高而求至下有以〼包瓜之象能自降屈如此其內蘊中正之得充實章美以中正之道求天下之賢未有不遇者有隕自天猶云自天而降言必得之夫人才之生未有不關于天意而君得之所存乃天命之所存文王之下車與夷王之下堂而諸侯似而渭水之卜天之畀文王者不以畀夷王宣王之接下與元帝之好賢似而天生之佐天之佑宣王者不以佑元帝何哉賢者之在國家其孰非上帝之所賚而上帝所降之衷未克全之則帝賚之弼亦未有以得之故九五之有隕自天吾不重于以〼包瓜之而重于含章蓄美之得孟不遇魯侯天非天不佑孟天不以孟佑魯侯伊尹遇于成湯者天非天之私伊尹天以伊尹畀成湯孟以臧倉之毀之天而伊尹亦以天使先覺覺后覺耳夫以魯侯成湯俱有愛賢之心而天命之去留乃爾何哉亦以含章之得湯有之而魯侯無之耳然則天命之向違不可得而賢人之向違卽天意之向違故曰中正謂其含中正之得曰志不舍命謂其不違天理朱曰瓜陰物之在下者甘美而善潰〼高堅實之木五陽剛中正主卦于上而下防始生必潰之陰其象如此然陰陽迭勝時運之常若能含晦章美靜以制之則可以回造化矣有隕自天本無而倐有之象言能回造化則陽氣復自天而隕復生上來都換這時節張載曰以〼包瓜文王紂之道厚下以防中潰盡人謀而聽天命者歟朱氏曰九五含章下九以防民之潰者人盡人謀則有時而勝天然或不勝至于隕越者亦天瓜譬則民瓜雖可欲而潰必自內始九五之志謂天之所命以佑下民者在我有隕越者自天隕之吾終不舍天之命含章楊氏以含其耀而不矜五之下如以〼包瓜之從五如命從天降而決起盍之志君臣相遇如此一人雖壯何足慮此堯舜相遇何憂乎驩兠孔壬
上九姤其角吝無咎象曰姤其角上窮吝
人有柔而求遇者有巽順而求遇者有阿諛而求容者有善柔而無節義以相與者有緘黙而無直諒以相告者求遇如此則狐趨狗媚者若人搖尾乞憐者若人面從而退有后言者若人幸而有剛得以遇合之道則有姤其角吝無所咎之說何耶曰人之求遇所以用其剛者有道曰謙得曰順得以謙得而用剛則必能自卑以尊人降心以求道舍己從人而與人善以順得而用剛其孝悌之行必可以感人之善心清和之貌必可以消人之厲氣肅穆之容必可以格人之敬心今上九以剛居上不中不正以剛居上則高亢如角無復謙得之剛處極則觸擊之剛無復順得之剛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我之不中不正而高亢觸擊如此人誰與之宜其不遇而可羞吝且無所咎于人
〼【坤下兌上】
萃亨王假有廟利人亨利貞用牲吉利有攸往彖曰萃聚順以說剛中而應故聚王假有廟致孝享利人亨聚以正用牲吉利有攸往順天命觀其所聚而天地萬物之情可矣
萃者聚天下生聚全盛之極王者萃聚天下之道至于有廟極羣生至衆而可一其仰人心莫知其鄉而能致其誠敬鬼神之不可度而能致其來格天下萃合人心總攝衆志之道非一其至莫過于宗廟故王者萃天下之道至于有廟則萃道之至人聚則亂物聚則爭聚則煩必得人以治之故利人乃亨萃不以正人萃茍合財聚悖入故利貞萃者豐厚之時其用宜稱故用牲吉夫不能有者力不足當萃之時興功立得可之時故利有攸往夫萃聚之世天下所同尊者莫于宗廟天下所同尊者莫逾于得蕞爾豺狼猶知報本烏鳥微物尚知反哺王者統攝萬區齊一衆志茍不知嚴于宗廟則無以起天下孝思之心無以動天下有孚颙若之誠不得萃之正如禮何沔彼流水朝宗于海維天有極衆星環拱以同類之人羣然而合林然而聚茍不宗主乎得則無以合天下極之心無以致天下尊親之念亦不得萃之正如義何上無格廟報本之地是萃人心而不以正安得行其用牲之禮下無尊君親上之心是亦萃人心而不以正安得其利有攸往之利玩萃之卦則王假有廟利人皆當于亨利貞而用牲吉在于有廟之利有攸往在于利人之彖曰萃聚順以說剛中而應故聚此以卦得卦體釋卦名坤順兌說上以說道使民而順于人心下說上之政令而順于上九五以剛中萃之主下有六柔中之臣應之君臣聚會以聚天下具是四者然后能聚不然民不可得而聚矣王假有廟致孝享利人亨聚以正王假祖考則諸侯夫士皆來助祭各致其誠永錫爾類各致其孝報本反始教民不忘其親天下旣聚未人其萃未必正旣人則民志定人倫正物情相交而亨用牲吉利有攸往順天命天命天理此假有廟而用牲人而有攸往皆循天理之正觀其所聚而天地萬物之情可矣徐氏曰天地萬物高下散殊感則其情之通恒則其情之久聚則其情之同不于其聚而觀之情之一者不可得而矣楊氏曰昔者天下之散何從而聚刑措不用之治生于反商政之日煙火萬里之富生于除秦網之時是可忘哉王假有廟用牲吉所以報萃之所從而不敢有今者天下之聚誰得而散永嘉之禍生于平吳之初天寳之亂生于開元之治是可懼哉利人者必求人之助屈己以之利貞者必守以貞正之道無逸以終之所以待萃之所終而不敢恃此卦其變畜卦其象澤上于地水積而萃聚之象其占亨利貞
象曰澤上于地萃君以除戎器戒不虞
澤上于地水積而不流萃聚之象而隄防不固則有潰散之虞水上必下水聚必散寧免不虞之決衆聚必爭物聚必奪寧免不虞之變聚土謹防所以戒澤之不虞聚工飾器所以戒國之不虞防壞則決必至弛則人生心不知用萃者除謂簡治去弊惡不虞出于意料之外謂戎
初六有孚不終乃亂乃萃若號一握笑勿恤往無咎象曰乃亂乃萃其志亂
初六上應九四而隔于陰當萃之時柔無守正之節不能自守是有孚不終志亂而妄聚若號呼正應則衆以笑但勿恤而往求正應則無咎夫求聚之初莫要于守吾心之誠莫患于顧流俗之議內失其求正之誠外搖于世俗之議則失其所以萃之道柳宗元之仕始以忤奸臣竇參而得君其求正應之心亦誠矣未幾乃入王叔文之黨是皆誠意不終移于流俗而亂其防聚之道夫周旋于周末丈人桀溺皆嘲其辟人之士而其徒未嘗一動念焉其不惑于流俗者皆其孚誠之始終如一世之人不幸處羣邪之中而欲正人合未必能與正人合處羣貪之中而欲廉士合未必能與廉士合自非卓然不羣毅然有守者不能舍非類而從正應今萃之初六識不定趨向不一所以亂其志而妄求萃以其陰聚處有以亂其志聖人曰有孚不終乃亂乃萃所以示萃道之戒世之人親附正人生賤儒未必不曰彼欲依附有道之士以立門戶彼欲飾智以驚愚修身以明污彼徒知從辟人之士不知從辟世之士羣讙衆囂一握笑使在我誠知禮義不愆何恤人言往而從羣之正應則無妄萃之過矣故聖人曰若號一握笑勿恤往無咎所以垂萃道之訓象曰其志亂若勿恤而往則其志不亂矣不能固其守是人所惑亂而失其正楊氏曰魏舒初欲從欒盈之亂旣而乃范宣召伯盈初已從王朝之僭旣而乃從劉文公君與之此聖人開初六自新之涂
六引吉無咎孚乃利用禴象曰引吉無咎中未變人之情相求則合相持則睽與五正應當萃者而雜于陰之間必相牽引乃得其萃中正柔順虛中以上應于五五剛健中正誠實而下交于君臣和合其所共致豈可量是以吉而無咎孚信之在中禴祭之簡薄者孚信者萃之本君臣之間其神交意合者靡文不必煩其文盛物明者誠意未必隆若中實有孚不待外飾乃用禴之義凡萃之道父兄弟朋友姻親皆當先實而后文況君臣之際豈可不尚誠乎象曰中未變以其有中正之得未遽至變改變則不相引矣楊氏曰君之求臣甚于臣之求君六之進非九五引之而誰故曰引吉無咎然君臣之合萃始于相求終于相信相信則如骨肉一體豈復于外飾哉馮唐之對文帝張〼素之對太宗初以廷辱卒盡其說馬援謂光武脫畧邊幅魏徴告太宗不形跡者皆孚而文薄者然六得則中正才則陰柔自非陽剛如伊尹曷能五去桀哉如九五之引六幸及其中未變之時而引之則得之矣不然如丁公之楚呂布之魏雖引之何吉無咎之有
六萃如嗟如無攸利往無咎吝象曰往無咎上巽
六以陰柔之資不中不正上無應與其誰納我故進而求比于九四則四非其類而不答是以不正棄于四退而求比于六則非其應而不與是以不正棄于外棄于人內懷悲于己萃聚之不合則感嗟而無何所往而利然聖人于有過之人未嘗不期之以補過故曰爾盍往從上六巽順之正應則庶乎無咎然終不免于悔吝夫萃聚之道有得正之應而萃者有以同類而萃者有以非理而萃者之君臣之義合親之父之天合近之夫婦之恩合以至天地之所以辟合陰陽之所以變合無非得正而萃者若夫舜之以十六相周之十夫予翼此同類而萃者李林甫之糾合羣枉牛僧孺之引擢衆邪此非理而萃者象曰上巽言上六能巽順而受之
九四吉無咎象曰吉無咎位不當
四當萃之時上比九五之君得君臣之聚下比下體羣陰得下民之聚然四以陽居陰不正雖得上下之萃必得吉然后無咎者周遍之義無所不周然后無所不正然后吉吉則無咎不然非理枉道而得民如齊之陳恒魯之季氏豈得吉而無咎乎夫人心之所同然者唯至善之理而止耳人心之所同聚者趨乎至善之理而止耳剛中之君固非才可以茍合必其嘉謀讜論之足以結主知正節善道之足以當帝心可蒼生之望亦非智可以茍合必其論道〼化之足以感激人心必其薦善沮惡之足以親附同列可使九四吉善之不極其則媚昏庸之主而僥幸求合容或有之未有能合于剛中之君結趨附之徒而暫合其私人容或有之未有能天親附百姓者此萃之九四所以得上下之萃者必其吉則無咎象曰位不當疑其不正而成之楊氏曰九四以陽剛之資居近君之位下則得盡陰之衆上則已偪九五之君陳氏之得齊民司馬氏之得魏民聖人戒之曰九四必柔順謙退如未居其位之時有不敢當其位之意則吉而無咎
九五萃有位無咎匪孚元永貞悔亡象曰萃有位志未光
元永貞者君之得民所故比天下而萃天下之道皆在此者九五居天下之尊萃天下之衆而君臨之有中正之得居可致之位得稱其位無咎矣如是而有不信而未者則當自反以修其元善之得恒永之得貞正之得則通于神明光于四海無思不服而悔亡矣黎民之雍四海之戴堯舜亦萃有位者然苗民逆命堯舜初不罪之誕敷文得旣至彼衆自不能無來格之心萬邦之懷獄訟之湯文亦萃有位者然葛伯昆夷之不道湯文初不怒樂天修得旣純彼衆自不能無云霓之望聖人所以萃人心者在理不在勢可以得天下而不可以得匹夫匹婦之心唯天理旣盡則號令紀綱賞罰權勢兵革刑威莫非義理之施設天下之人自然心悦誠服固無匪孚之悔象曰志未光未光謂匪孚朱氏曰元者善之長人體此以仁覆天下永久貞正體仁在上久正而不變則無偏無黨其悔乃亡九五得尊位天下皆萃而之于是觀其所孚可以知其志乃專于六系應至狹所萃者有定位得近遺遠萃道不全能無悔乎終足以自守免咎而已于人君恢宏廣博無所不萃之志未光匪所謂孚橫渠曰居得盛位不能得之人系應于故曰有位
上六赍咨涕洟無咎象曰赍咨涕洟未安上
處萃之極憂深思遠此無咎之道夫萃極則散盛極則衰此造化寒暑之運古今離合之數萃之上六萃聚之極問其民則富庶之民問其世則一統之世然萬物離散多出于鳬鹥旣醉之后抱火積薪每發于己治已安之世是以古之君不能必天下之常聚而常憂其聚散之無常勢故赍咨而不敢以一毫安涕洟而不能以一朝居誠如是必能動心忍性經久之謀必能畏謹恐懼而制治保邦之畫必能徹桑土于未雨而調血氣于未病如是則萃者常萃可保其無散盛者常盛可保其無衰君是以知上六之無咎嗚呼太甲之無咎不在于萬邦惟懷之日而在于自怨自艾之際成王之無咎不在于天下泰和之日而在于執以泣之際象曰未安上未敢安肆處上楊氏曰聚不極則散不生治不極則亂不萌上六以陰柔之資說樂之尤而居萃聚治安之極此開元之末燕游之所由興元和之季宮室之所由侈故聖人戒之曰臨至樂以至憂之心處之庶乎無禍咎程氏曰人處高人誰與之人絶之由己致之將誰咎
〼【巽下坤上】
升元亨用人勿恤南征吉彖曰柔以時升巽而順剛中而應是以亨用人勿恤有慶南征吉志行
升者進而上升之道以元亨本用此道以人則諫行言聽而膏澤下于民論道經邦而道化〼于時坐于廟堂則繩愆糾繆啓沃君心可以夀宗社無疆之休達諸天下則霖雨蒼生移風易俗可以開萬世太平之基如此勿暇憂恤用此道以南征則日入乎文明之域不失身于晦昧之〼日入乎陽明君之域而不入于陰晦人之黨道其所道得其所得發揮于業者皆光明正之學設施于舉措者皆禮樂文明之教何往而不吉彖曰柔以時升巽而順剛中而應是以亨此以卦變釋卦名以卦才卦得卦體釋卦辭卦自解來柔上居四時當升柔旣上而成升則下巽而上順以巽順之道而升可謂時矣以剛中之道應于五五以中順之得應于是以亨亨之功非剛中之九上應六五則不能致用人勿恤有慶升位而人則無附麗人之失而足以行道升得而人則日入于君之途而足以進得治己治人皆有福慶南征吉志行南人之所向謂前進前進而遂其升而得行其志是以吉南屬離火之方文明之地前進而達于文明之地則陽明勝而得性用尊陰濁蔽而物欲不行所以吉此卦其變無妄卦其象木生地中升進不已之象其占則元亨
象曰地中生木升君以順得積以高
木生地中長而上升升之象順則可進逆乃退木之升以順而成材人之升以順而成得自下而升上順自上而降下逆自拱把而合抱干霄材以積而成自片善而高明廣得亦以積而成故棟梁者拱把之積聖賢者片善之積君以順得積以成高升之義若夫以善無益而不固不可以惡無而不去尤不可君知善不積不足以成名當知惡不積不足以滅身之義戒可
初六允升吉象曰允升吉上合志
初六柔居巽體之下上承九之剛以剛中之得上應于君當升之任者初之柔巽唯信從于信而從之同升乃吉夫人之始升未有能自進者賈誼洛陽一生耳非有吳公何以陳治安之防冀缺田畝一布衣耳非有臼季何以得名臣之譽自古及今固有比公卿而道得彰業著者亦有巽順權貴而行義虧名節喪者蓋始進之初巽順上位于義本無虧然進之道比附君可比附人則不可巽順陽剛可巽順陰柔則不可初六君始升之初雖無權勢尤不可輕附權位之人而不擇其人雖無爵祿尤不可貪慕爵祿之榮而不擇其正雖無應援尤不可攀附強援而不取其端人以巽順之道順乎九之剛正則其升可以道顯親而盡其孝以道君而盡其忠信乎其吉象曰上合志謂其與上剛同志雖然巽順之義一字而具是非之兩端使其果能敏行謹言泛愛親仁以就有道何嫌乎巽順若所親者險诐之流奸雄之黨權幸之夫【以下闕】
六五貞吉升階象曰貞吉升階得志
古之聖人其于已墜之基必振而起之其于己造之域必等而上之其故何曰守正道而已而六五下有九剛中之應故能居尊位而吉然質本陰柔必守貞固乃得其吉若不能貞固則信賢不篤任賢不終安能吉階者所由而升之級中以行正則用之家庭可以升盡倫之階用之天下可以升太平之階用之無可以升長治之階用之有可以升止亂之階世之斁倫敗教欲進之典常而無階者胡不觀六五之所以升階者乎世之基淪業廢欲進于治而無階者胡不觀六五之所以升階者乎象曰得志倚任賢才而能貞固如是而升可以致天下之治其志可得若夫立志不定守道不篤任賢不終皆不足以言升之義
上六防升利于不息之貞象曰防升在上消不富上六以陰居升之極昏防于升知進而不知止者其不明甚矣君于貞正之得終日干干自強不息如上六不已之心用之于此則利以人貪求無已之心移之于進善則何善如之夫燎原之火天下咸憂其不息用之于養嘉谷則不息何害焉孳孳利移而舜之善何嫌乎孳孳唯日不足兇人之惡移而吉人之善則何嫌乎唯日不足適燕適越同一足適燕而越其途改途而從北則斯足以至燕初不待于改足毀人譽人同一口毀人而溢其惡改辭而稱其善則不至于溢毀初不待于改口好惡無厭此昏防之極改而好善無厭之心斯可矣初不待于易心上六以防升不已之心而不已于正道則天下之善孰加焉象曰消不富言防升則有消而無增益宜改之以不息之貞朱氏曰不息之貞仁義忠信樂善不倦是楊氏曰陰柔而在上在上而防升終消亡而不富非紂其誰當之
〼【坎下兌上】
困亨貞人吉無咎有言不信彖曰困剛揜險以說困而不失其所亨其唯君乎貞人吉以剛中有言不信尚口乃窮
有遭困窮之時有處困窮之道天地間有陰必有陽有晝必有夜有達必有窮是困窮之遇亦天下常然之理處困之道不越乎說曰守正曰謹言貞人吉無咎守正而亨有言不信謹言而亨是故天下尚功利我獨尚仁義此我之所困然仁義之權在我而不可奪天下尚知術我獨尚誠實此我之所困然誠實之權在我而不可移此困之所以亨此困之所貞人吉無咎于斯時吾道旣不偶則吾言亦何足以取信于斯時勿悦佞之辭以全吾正之氣可勿诐遁之辭以依勢取寵可勿多言譊譊以招外侮可括囊自處可以無咎不可以言而言人誰信之吾不尚口以取困辱之咎則吾道確乎不失其正此困之所以亨此聖人所以戒其有言不信而貴于晦黙自古聖賢有以義命之當然而安之者于是有貧而無諂之說有以義之可樂而忘之者于是有不改其樂之說有以貧賤憂戚反以進得者于是有困心衡慮之說凡此皆困而不失其所亨之道而其所以然者則守正謹言亨之本彖曰困剛揜以卦體釋卦名坎剛兌柔所揜九陰所揜四五上六所揜君人所揜至于窮困不能自振之時險以說困而不失其所亨其唯君乎以卦才言坎險兌說處險而能說是困窮而不失其所亨之道唯君能之貞人吉無咎以剛中以五有剛中之得能守正而不失其所貞所以困之亨有言不信尚口乃窮知以尚口戒而無致窮之辱則能謹言而不失其所亨楊氏曰亨不于其身于其心不于其時于其道王輔嗣曰窮必通處窮而不能自通者人此卦其變賁卦其象剛柔揜困窮之象其占則亨
象曰澤無水困君以致命遂志
澤所以潴水澤在其上而水在其下則澤中無水困之象致詣送致命猶言授命持以與之而不之有君處困有命焉命在天則致之雖困而無所避有志焉志在我則遂之雖困而不可奪不可求者命從吾所好者志委致其命自遂其守道之志所以處困而亨若人處之凡可以求幸免者無不而卒不得免焉則亦徒喪其所守而已矣
初六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歲不覿象曰入于幽谷幽不明
人之揜君聖世所不能無當困之時不必得位之人雖無位之人亦囂然有揜君之志初六是所幸者進而求四之應則四自厄于困中如株木之不能庇退而伏于之下則已自墮于坎底如幽谷之無所覿此其所以欲困九之君而不能其叔孫武叔公伯寮之徒歟初者卦之下體故臀欲困君而自困欲揜君而自揜人亦何所利哉團城曰暗之所遇雖困而亨者唯剛明者能之浩然之氣內充則正光明疎曠洞達視困如通何有困于株木入于幽谷歲不覿之象伊川曰臀所以居初與四正應九四方困于陰揜安能濟人之困猶株木之不能防覆于物無所庇而不安其居困于株木陰柔之人旣不免于困則益迷闇妄動入于幽谷幽暗之地無自出之勢至于歲不覿不遇其所亨象曰幽不明不能安于所遇益入于幽暗
九困于酒食朱紱方來利用亨祀征兇無咎象曰困于酒食中有慶
吾道無久而終困之理君無急于免困之心否固可泰君修得不急于求泰蹇固可解君反身不急于求解剝固可復君順正不急于求復九當困之時與五同得相求困無久而不通之理而以道自重者不可有速于求通之心且九之藏器待時飲食宴樂以常其辭富居貧簞食瓢飲以樂困于酒食之間爾九五在上其道同方聞其有道而來求之其得同方聞其有得而來求之此朱紱方來而困之可以將通此時若以享祀神明之道處之則精意可以感通君心而無不利若以征行奔競之心應之則其玷辱節而有所咎矣寧守道以通君毋寧屈道以從人寧靜退而有孚毋寧輕動以取辱此利用享祀而不利于征行而困之所當自安象曰中有慶之所處亦豈可以窮達動其心哉其在我不渝者亦曰剛中耳困于酒食者以剛中自守而安于自養朱紱方來者以剛中之足以來同得之求利用享祀者以剛中之足以通君之誠征兇無咎者以剛中之當有以自守而不可轉移于物程氏曰酒食人之所欲而所以施惠君之所欲者澤天下之民濟天下之困未得遂其欲施其惠故困于酒食以剛中之得困于下上有剛中之君道同得合終于相求朱紱王者之服蔽膝以行來義故云朱紱方來君必得有道之君求而用之然后能施其所蘊利用享祀以精誠通乎神征兇無咎方困時若不至誠安處以俟命往而求之則犯難得兇乃自取將誰咎乎
六困于石據于蒺蔾入于其宮不其妻兇象曰據于蒺蔾乗剛入于其宮不其妻不祥
六以陰柔不中不正之資而居坎險之極以其險上犯剛力不可勝堅不可犯是困于石以其不中之心而據于九剛中之上是據于蒺蔾之上知進退之不可而欲安其居求上六之援則隔于四五陽不得其所耦如入于宮而不妻兇之道夫哀莫于心死而身死次之心死則性中之道得喪身死則一生之形神離心死則性中之天理滅身死則一生之天命終固顯然之理使吾心之理生生不窮則時止時行無非精義左酧右酢無非天理可以膺洪范之福可以享仁者之夀可以保四體而保四海安有不善之應六之困于石據于蒺蔾是其心死而不知進退之道入于其宮不其妻兇是其身將死而不明保室家之道曾謂心死而身之生庸可恃乎象曰乘剛曰不祥嗚呼六之初設心果何如耶心乎揜剛心乎困君將欲揜剛而反困于剛將欲揜君而反困于君則人平日區區害正之心果足恃乎陳文曰困于石往不濟據于蒺蔾所恃入于其宮不其妻無所其管蔡陷周公上官陷霍光之歟
九四來徐徐困于金車吝有終象曰來徐徐志在下雖不當位有與
金車指四與初正應初已比四欲從初而阻于故來遲疑而徐徐是困于金車處困有應而不能相濟吝道然邪不勝正初四正應終必相合是有終夫君之求正應所患不以其道耳不患正道之終離仁之于父茍有終則頑嚚之變不足困義之于君臣茍有終則流言之毒不足困棠棣之兄弟雖困于防墻之怒而不足者以其有終江沱之夫婦雖困于嫉妬之失而不足玷者以其有終九四之吝者以其困于間其有終者以其主于正象曰志在下曰有與謂其志在應初以剛處柔雖不當位而有初九之應與所以有終
九五劓刖困于赤紱乃徐有說利用祭祀象曰劓刖志未得乃徐有說以中直利用祭祀受福
人君之困由上下無與劓于上刖于下朱紱王者之服赤紱臣下之服九五上下皆揜于陰故有劓刖之象困于赤紱臣下之不來人君之困然五以陽剛中正居君位以陽剛得中居臣位道同得合徐必相應共濟天下之困是始困而徐有喜說利用祭祀求天下之賢當若祭祀然致其誠敬則足以濟天下之困故利用祭祀夫九五之上下皆者其四海之困窮歟其外夷之狂橫歟其盜賊之紛擾歟其天災之流行歟其朝綱之廢弛歟皆人君之困及其旣通則剛之誠足以通天心正固之實足以格地祗孝享之誠足以奉宗廟有社稷有土地有人民徐徐有說皆以是得之剛中所以不終于困象曰志未得始陰揜無上下之與方困而未得志之時徐而有說以中直之道得在下之賢共濟其困曰受福盡其誠敬如祭祀然以求天下之賢則能亨天下之困而享受其福慶楊氏曰上有極困之君下有極困之臣剛中同得一有焉孰人刑之以劓刑之以刖孰君錫以紱冕享以精誠人去而君伸始乎困而徐乎說出天下于困窮之淵而躋天下于福慶之域是易之道
上六困于葛藟于臲卼曰動悔有悔征吉象曰困于葛藟未當動悔有悔吉行
處困自重固君之雅操悔非從是亦君之學力況天下之是非存乎兩涂出乎此則入乎彼出乎人之域則入乎君之域出乎奸邪纒繞危動不安之域則入乎坦平正安靜自得之域是悔乃易變困之道義理生生之機困之上六處困之極而陰柔奸邪所纒累是困于葛藟居上爻之上處高危不安之地是困于臲卼聖人于是示之曰汝能自謂如是而動則有悔當變前之所有悔能悔則往而得吉象曰未當曰吉行始失其道而終得其道困窮而通是之謂乎故嘗論之人之困有在下而困者有在上而困者有在獨而困者有在羣而困者有在上智而困者有在下愚而困者在下在獨在知如是而困必其外無責內無憂其困未嘗不亨故不悔而征吉在上在羣在下愚如是而困必其蹈危機友非類其困未嘗能亨故必悔而征吉此固卦之微意楊氏曰九五刑人錫君極天下之困而天受其福上六以一陰之孤處困之后出刑戮之外亦適有天幸然始則陰之所縈如困于葛藟之纒而不得脫終則乘剛以自危如據于臲卼之幾而不得安動亦懼禍之及故曰有悔聖人于此許其征吉許其吉行皆縱其去而不追其窮夫惟開人之去而后免人之禍故極困之道莫上乎征吉而劓刖下催汜之不可不戒哉
〼【巽下坎上】
井改邑不改井無喪無得往來井井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兇彖曰巽乎水而上水井井養而不窮改邑不改井乃以剛中汔至亦未繘井未有功羸其瓶是以兇
此聖人示人以明體達用之學井之井穴地而出水者邑之改遷無常而井之靜定有常君之立不易方者實似之汲之不竭無喪存之不盈無得君之道不與世而増損者實似往者井其井而其欲遂焉來者井其井而其向專焉君之道得衆所宗者實似之此所以明井之有定體然知井有定之體而不能汲之以飲食之用則井亦無用之物耳人有至恒之得而不能取之以酬酢之用則得亦無用之物耳此汔至而未及用與未下繘于井同羸敗其瓶而失之是以兇蓋君之道其明體將以達用異端之學所以排于聖賢者惡其不我同惡其無用老莊之學欲立心于清凈寂滅之境其于能定之學者幾矣然禮法人倫之不可除棄者欲掃除而盡去之如實用何佛氏之教欲灰心于思慮俱空之境其于有常似矣然綱五常之不可磨滅者一切欲空視之如實用何學之道格物致知誠意正心必達之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中庸之道致中和必達之于天地位萬物育焉實皆明體達用之兩盡而與異端之學不同者如此因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而泛觀天下之明得而不止于至善未明得之至新民而不止于至善未新民之至是猶山九仞而功虧一簣是猶五谷不熟不如荑稗汲井而不及泉猶棄井嗚呼君不至于堯舜臣不至于臯夔師不至于周孔學不至于顔孟君未敢以實用成功與之彖曰巽乎水而上水井井養而不窮以卦象釋卦名改邑不改井乃以剛中謂五之剛中有常得汔至亦未繘井未有功羸其瓶是以兇水以濟用功水出乃用未出則何功瓶者所以上水而致用羸敗其瓶則不用矣是以兇楊氏曰求與應兩忘井之得惠與怨兩消井之功堯舜之世以禹稷井春秋戰國之世以孔孟井然禹稷能濟天下之饑溺而孔孟不能者得盛而功難功之難斯人之不幸聖賢何心哉汔至羸瓶汲者之弱于力井何心哉此卦其變噬嗑卦其象木入于水而盛水以出井之象其占無喪無得
象曰木上有水井君以勞民勸相
以木汲水而上木上有水津潤上行井之象君體井養不窮之義以之勞徠其民而勸勉以相助相養之道皆井養之義此法井之功用此道一行聖帝勞徠輔翼之恩王民友助扶持之俗復于天下矣勞民者以君養民勸相者使民相養洪氏曰畫井疆使之耕稼必有以勞之未知所則勸之已而力不給則相之勸相則勞之之實
初六井泥不食舊井無禽象曰井泥不食下舊井無禽時舍
好善惡惡者乃人情之正民之秉彞好是懿得者德民之物則井之初六其污下而棄于人者歟井以陽剛德而初則陰柔井以上出功而初則居下井以人汲用而初則無應無援是井之泥污而不可食人所不食人所不食禽鳥且莫之顧譬之人焉其行丑其得污其卑其識陋不惟王公人鄙而棄之而樵夫賤流亦且易而侮之不惟尊而父執交游惡而賤之雖卑而孺童牧亦輕而誚之不惟賢而明師良友疎而遠之雖愚而庸夫庸婦亦舍而去之斯人其絶天理自棄人倫孤立于天地間歟象曰下言行之污下曰時舍言污下而時所舍雖然人情不甚相遠人皆知好顔閔之名而不能踐顔閔之實人皆惡盜跖之名而不能絶盜跖之實何人心易危而道心易微吁可畏哉吾至于此懼吾之自居于下流楊氏曰居下流者衆惡安舊習者絶新功初六是
九井谷射鮒甕敝漏象曰井谷射鮒無與
人而自流于污下不足責君而自比于污下深可憂井之九抱剛中之才居人臣之位使其剛中自守則上可以佐天鎮國家下可以濟生民雨動植往可以前聖繼絶學來可以萬世開太平其上行之功固有不可勝窮者以剛健如九居中如九而乃下比初六之陰柔是以君而比人如井谷之射鮒安望其有濟世利物之實功曰井谷射鮒者謂其如澗谷之水僅足以注微物曰甕敝漏者謂其如甕之破漏而不足以濟物象曰無與謂其上無應與自喪而比柔雖然井之泥澄而清之則水之性自若行之污潔而新之則人之性自若九于此誠能遠陰柔以自守吾剛遠邪佞以自守吾中以改吾過以復吾善此正聖人所望于九徐氏曰人生斯世惟其果于自棄甘下流者不可與善茍陽剛之稟資質之美者皆可以進得良由上無應與而之誘掖汲引者故上達之難而下達之易楊氏曰初六陰潛而細微有人之資有鮒魚之象谷之水以注而下功井之水以汲而上功汲而上者其功及百姓注而下者其功及魚鱉井不井而谷是不上出而反下注甕漏徒下注而無養人之功何足以井哉旣下比人則上之君無我與者矣上無我與則上無我汲者矣常信無極而國皆怨馮昵八人而君不安是
九井渫不食我心惻可用汲王明并受其福象曰井渫不食行惻求王明受福
此言井以上出功以陽剛居正是有濟用之才如水之清潔可食者然在下之上志應上六陽性上進乃有用之才而切切于施未得其用如井之渫治清潔而不食于人尤之惻然于心而嘆上之不我用然井之清潔可用汲而食若上有明王則當用之而得其效賢才用則已得行其道君得享其功下得被其澤上下并受其福此言君之未用則與天下同其憂君之旣用則與天下同其樂人皆曰君之處世窮居不損則陋巷簞瓢不改其樂躬耕畎畝樂道囂囂夫何憂盛行不加則軒冕榮華不足重結駟懷金所欲不存夫何樂抑不知君之未用其樂天之心固自若而憂民之憂曷嘗無是心君之旣用其樂富貴之心固無有而樂民之樂曷嘗無是心以井之九如井渫不食我心惻以君言之則才之未展不足慮行之未顯不足慮身之未榮不足慮得澤之不加于天下此其所以惻曰可用汲而王明用之并受其福樂天下皆受其福慶蓋名譽之顯不足喜謀議之合不足喜志愿之伸不足喜福祿被于生民深可喜象曰行惻行惻者行道之人皆以惻曰受福始焉行而憂惻終焉并受其福慶吁不遇去齊孟未嘗不之不豫相魯行道夫亦之有喜色孔孟豈以所遇而有動于中哉誠以吾身之不用不足憂而風教不明綱常不植如之何而不憂吾身之幸遇不足喜而綱以正九倫以敘如之何而不樂因是而知九之剛正今之不食安知異時不寒泉之食歟今雖有憂患安知異時不可以消天下之憂而福歟楊氏曰井一用一邑受其福君一用天下受其福有美井無善汲則如無井有君無明王則如無賢仲尼曰明王不興天下孰能宗予在下之君如井之泉在井之半揜于物遠于人非明之至者不能燭其幽故微明〼之堯帝則舜雷澤之漁父微明哲之高宗則傅說巖野之胥靡可食者井不食者人井不自惻人之行而過者惻之井不求上之我燭而人之求其明者以燭之此作易者所以井嘆與上應我惻者上求王明亦上六
六四井甃無咎象曰井甃無咎脩井
四以陰柔居正上承九五之君才不足以廣施利物近君而無汲引之人只可守正自脩故能脩治則得無咎夫克治之勤悔吝之消循省之怠純懿之虧未有能自脩而不能寡過者六四才弱志柔求其寡過豈易然者然省察自脩之功倘不廢焉雖未必有濟世安民之功亦無悮世賊民之過雖未必有經邦〼化參天地贊化育之功亦無覆邦梗化拂天地化育之過觀六四所以自脩者必曰吾人謀果忠乎與朋友文果信乎〼道于人果習乎未至求至焉已至則加勉焉如斯而已耳然此特以六四之才質言之若論自脩之極功必如學之格物致知誠意正心脩身則有齊家治國平天下之功如中庸之博學審問謹思明辨則有位天地育萬物之功豈特無咎而已象曰脩井卽脩井以喻脩身楊氏曰井一脩則舊井新井得一脩則學有新功井至六四則泉溢而將上出之時不患人之莫已知患已之不知脩井之不脩井之咎脩矣而或汲焉或舍焉或食焉或否焉井何咎哉故得之不脩足以憂孔學不能行足以病貢
九五井冽寒泉食象曰寒泉之食中正
九五陽剛中正居尊位其才其得盡善盡美如井中甘潔之寒泉可人食者夫有濟世之得則有濟世之用得則渾涵于吾心用則周濟于天下得則一定而不易用則泛應而不窮君得莫善于九五井泉莫善于寒冽古之人君以一身立乎兆民之上寒者求衣饑者求食愚者求明危者求安莫不飲其恩惠而飽其欲愿求其所以本原是者皆其盛得在躬如井泉之甘冽是以功用及人如井泉之可食昔者堯舜禹湯文武之君六府以養民之身以養民之心而天下莫不被帝者之澤井田經界而民財均庠序學校而教化流而天下莫不感王者之惠究其所以然者豈有他哉盛得相〼而如井之清潔以此得而達諸用吾其有本象曰中正中而且正君道之至善楊氏曰冽而寒者泉之得中而正者君之得泉而不冽不寒君而不中不正人有吐井泥羞污君而去之耳故傅說非其后不食伯夷非其君不君天下者可不懼哉
上六井收勿幕有孚元吉象曰元吉在上成井以上出功居井之上取而不蔽其利無窮人皆信其吉人之所以信于人者唯其公耳天無私覆天下皆信其始物之功地無私載天下皆信其生物之功日月無私照天下皆信其明物之功惟人亦然凡厥有生莫非同得天地之氣以形莫非同得天地之理以性洞然八荒皆在我闥是人是從天理之公者有公心矣誰疑其私物我旣立私町畦是人其徇人欲之私者有私心矣誰信其公吾不私其身心使天下耕田鑿井各足其用饑食渴飲各全其生吾不私其道必使天下各誠其意各正其心各修其身則天下皆信其兼養兼善之惠如此其況井之上六非若初之下而污非若之下比時舍非若之渫不食而可惻非若四之甃治而猶待于脩冽寒之泉至此而上求以一以一應求以十百以十百應求以千萬以千萬應溥博淵泉而時出之而轆轤收繘之具無所覆蔽焉其公如此此有孚元吉象曰成信乎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