〼【坤下離上】
晉康侯用錫馬蕃庶晝日接彖曰晉進明出地上順而麗乎明柔進而上行是以康侯用錫馬蕃庶晝日接
晉進不謂之進而謂之晉者晉有明盛之義故晉明在上而下體順附諸侯承王之象故康侯康侯治安之侯車馬重賜蕃庶衆多晉盛之時上明下順君臣同得在上而言則進于明在臣而言則麗附乎明之君而受車馬之賜被晝日接之禮夫聖人之懷諸侯不在于禮文之末而在于盛得之昭著車服之庸舜行之則足以一朝覲之心匹之賜恵王行之則反以啓僭叛之萌下車之美文王行之則足以協懷來之情下堂之夷王行之則適以貽卑替之譏此無他六服承得者足以行禮得不孚于六服者不足以行禮庶邦享得者足以行禮得不著于庶邦者不足以行禮今晉之君至順而麗乎明則明知有臨而天下咸仰君得之知上行而進之以柔則仁柔有容而天下咸仰君得之仁明知以臨之然后禮物以錫之仁柔以先之然后誠意以接之昔者成王之嗣位有緝熙光明之知有忠厚內睦之仁當是時伯禽封魯太公封齊召公封燕唐叔封唐畢公封畢自毛聃而酆郇祖之昭自邗晉而應韓父之穆自凡蔣而胙祭叔父之嗣蓼蕭諸侯鞗革沖沖卷阿吉士車馬旣庶錫予之禮何其至燕笑燕語以寫我心厭厭夜飲不醉無接下之禮何其濃降及春秋錫非所當錫而仲之赗者非禮接非所當接而從晉文之召者非禮得音有瑕何以禮周之孫誦不愆不忘率由舊章之詩能無愧乎彖曰晉進釋卦名明出地上順而麗乎明柔進而上行是以康侯用錫馬蕃庶晝日接以卦象卦得卦變釋卦辭明出地上離乗坤順而麗乎明坤附離柔進而上行六自四上行而進于五明之君諸侯順附被其寵錫待遇之禮而衆多榮顯程氏曰諸侯能順附天之明得是康民安國之侯潘氏曰順得之臣附麗乎明之君柔中之君寵遇乎治安之侯君明而柔臣順而附治安之世光華之日寵錫之蕃接納之勤不亦宜乎君之得進于明盛臣之位進于光顯皆晉之象此卦其變需卦其象日出地上晉明之象其占有其得則受其寵
象曰明出地上晉君以自昭明得
明出地上益明之象君體之格物致知以啓其明明得之端誠意正心修身以致其明明得之實齊家治國平天下以昭其明明得于外楊氏曰日月掩則明者曀心有掩則明者盲明出地上則孰掩夫日自昭明得則孰掩夫心
初六晉如摧如貞吉罔孚裕無咎象曰晉如摧如獨行正裕無咎未受命
初居晉之下晉之始陰柔居下始進而應不中正故晉如而受抑退摧如卑而無位未受王命故未能深信于上曰罔孚初六者不亟于求進而守之以正故吉不急于求知而處之以寛裕故無咎夫動而正曰道用而和曰得世之躁于求進者汲汲于媚上不能屹立于進退之間而貽兇于身者比比于正道乎何有世之急于求知者悻悻以悶世不能怡然于疑信之表而貽咎于人者比比于和得乎何有君人歟曠其性天其閫闥進而摧則守節秉義吾心之正道自如進而罔孚則樂天知命吾心之和得自若楊氏以孟進退有余裕當此爻得之矣象曰獨行正謂其欲進摧而獨守正曰未受命謂其未受爵命宜處之以裕如程氏曰若有官守不信于上而廢官失職以裕則一日不可居矣
六晉如愁如貞吉受茲介福于其王母象曰受茲介福以中正
六居中得正上無應援故欲進而愁言不能無憂然上雖無應而與五同得相感守其正道則必受福于六五柔中之君是受福于王母王母六五柔中之君蓋有中正之道則有中正之福六之晉如愁如者想其愛君憂國隠然丹衷非若人患得患失之心枉已求進亦不肯是以能守其正道終獲乎上終受介福于柔中之君象曰以中正以中正而受視不辨禮義而受萬鐘之粟者不同矣楊氏曰六以柔順之得逢文明之君當亨進之位能居中守正以進憂不以進喜若此可以得吉而受庶馬接之福矣童溪曰食人之祿必懷人之乗人之車必載人之憂凡委質以人者舉皆然
六衆允悔亡象曰衆允之志上行
以六居不中不正本皆有悔然在下體之上順之極有順上向明之志而下陰皆信從之其悔所以亡亡其不中不正之失古人云謀從衆則合天心夫物我之孚忌刻之消誠信之懷謗讟之除衆之所以信者信其非貪位而茍祿信其非背明而向暗信其可得君而行道象曰上行其志衆所允信是亦可上進而悔亦可亡蔡氏曰晉進唯明故能進初在下遠明而未敢進故摧如愁如順極明近與衆同志上行故衆允悔亡如老周而天下從如一隗入燕而羣賢至
九四晉如鼫鼠貞厲象曰鼫鼠貞厲位不當
九四不中不正貪據高位喜接衆陰前畏明之君而不敢進如鼠之晝伏夜動貪而害人貞固守此危厲之道夫人稟陰陽之全而靈于物居貴近之位而高于人以其心則可以參天地贊化育以其資則可以臯夔周召而乃貪冒無知人所惡儕之于鼫鼠是何萬物之靈而與丑類同耶嗚呼石顯牢邪石邪五鹿客邪印何累累而綬若若邪其人自不知兼官據勢之可賤于鼫鼠乎何別敬宗義府威寵機灼謀逐忠臣賣官市獄門如沸湯其人不知貪權冒賄之汚于鼫鼠乎何別鬼貌之陰賊險诐媢賢嫉能委任貪鄙殘害忠良天不〼其奸邪其人自不知恃權竊位之可羞于鼫鼠乎何異晉之九四不中不正冒居高位其固寵怙恃奔競貪權者歟其失身其蠱良其悮國微而不保四體而不保天下于鼫鼠何以異九四居人位之貴而自賤其貴吁可矜象曰位不當謂其以不正處高位所以危
六五悔亡失得勿恤往吉無不利象曰失得勿恤往有慶
自昭明得而無患得患失之心此其所以至善而無不宜六五以柔居五本有剛得不足之悔以陰居陽本有不正之悔然居離明之體以柔居中旣中且明其悔必亡一切去其計功謀利之心失得勿恤則往吉而無不利失得勿恤猶言勝負兵家之常失不須問他只是自昭明得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象曰往有慶掲失得勿恤而言謂無所計謀者乃吉利之本歟白云曰勿恤一己之失得獨以離明自昭所謂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孟告滕文公曰君如彼何哉強善而已失得勿恤之意強善程氏曰六五明之主不患其不能明患其用明之過至于察察失委任之道故戒以失得勿恤
上九晉其角維用伐邑厲吉無咎貞吝象曰維用伐邑道未光
剛之晉者貴循乎天理上九進而不中不正是觸物之威以人欲而剛非剛之正明之進者貴燭乎天理上九進于不中不正是觸物之明以人欲而明非明之正上九以剛明之資而至于首晉而至于角剛明之極明極必窮物剛極必觸物惟思攻伐人而已是剛不自治明不自照所以厲然聖人許其吉且無咎者若反其中正而惕厲自改則吉而無咎若恃其剛明而貞固執守羞吝之道玉剛而無禮陽處父剛而干時所以敗象曰道未光道旣光則無不中正安有過程氏曰人之自治剛極則守道愈固進極則遷善愈速伐四方者治外伐居邑者治內上九以剛而極于進能治其私邑雖于厲而吉且無咎嚴厲非中和之道于自治雖有功于貞正之道可吝
〼【離下坤上】
明夷利艱貞彖曰明入地中明夷內文明而外柔順以蒙難文王以之利艱貞晦其明內難而能正其志箕以之
君當明夷之時利在知艱難而不失其貞正夫日月在天萬古照臨雖晝夜萬變不足以正明之全象寶鑒在匣妍丑畢照雖啓閉萬變不足以正明之全體明得在心萬理澄徹雖患難萬變不足以君之明得因晝夜而變日月之全象因啓閉而變寶鑒之全體因患難而變君之明得天下寧有是理耶天道流行生育萬物斯人之生得五之精以形得無極之真以性方寸之間虛靈洞徹萬理渾融其本體之明固不必求之性分之外然明之不蔽安平易能危疑急難而不失其正者難能且明夷之時以離之日居坤之下日入地中明之是之謂明夷上六昏暗之主六五近之明是之謂明夷夫彖易以文王箕當之蓋聖賢處明夷之時唯此時危疑予唯不失其明予唯艱難而守正明雖若于時而正明之得不于心文王用一卦之道故內焉離之文明則用之以不失其聖外焉坤之柔順則用之以服殷是故以此蒙犯羑里之難而紂無所施其虐卒之光于四方顯于西土向之所謂者今赫然而明矣箕用一爻之道以柔中之道守天下之正理不唯利于居易亦利于處艱難處難而利利而正蓋不晦其明則以艱難而其生何利之有不正其志則以險難而其明何貞之有卒之陳洪范法以示天下而向之所謂者今赫然而明矣難以天下言內難以一家言彖曰明入地中明夷以卦象釋卦名內文明而外柔順以蒙難文王以之以卦得釋卦義利艱貞晦其明內難而能正其志箕以之以六五一爻之義釋卦辭然柔順蒙難實則晦明正志之意而晦明正志實則柔順蒙難之道文王箕非有道此卦其變訟卦其象坤上離下明入地中之象其占利艱貞
象曰明入地中明夷君以蒞衆用晦而明
明入地中日之自晦以明蒞衆用晦君之自晦以明蒞衆之道患在于任智而有作聰明之累患在于察而無包蒙包荒之量強明自任洗垢索瘢過不容失其蒞衆之道是乃所以不明知周萬物守之以愚得其蒞衆之道所以明楊氏曰明夷卦用之以處險則文王箕明而晦用之以居易則蒞衆之君晦而明明而晦故全已晦而明故燭物曰察淵魚者不祥古之聖人垂旒蔽明黈纊塞耳用晦而明晦而明只是外晦而內自明
初九明夷于飛垂其翼君于行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象曰君于行義不食
初九陽剛明體居明夷之初之始昏暗之主在上陽之明使不得進如于飛而受復垂朶其翼君之幾微始雖而其未顯故行去避之日不食去而不食其祿主人不知幾訝其遽去之速故有言夫人不能守身于明夷之世者其失有一曰茍祿食曰恤人言志在茍祿窮斯濫矣顧恤外議內斯搖矣我將固守節義則祿以天下而不顧系馬千駟而不受何慕乎爵祿之榮我將持守己志則禮義不愆何恤人言何顧乎世俗之謗明夷六五暗主在上陽明之時其朝廷昏迷而明哲之時歟此時此際君飄然遠引之時然非靈〼不舍朶頤不觀不聴浮論不顧流俗者不能行己志象曰義不食非義不就于人言其何恤哉穆生之去楚申公白公且非之況世俗之人乎但譏其責人禮而不知穆生之去避胥靡之禍如袁閎于黨未起之前名得之士方蠭起而獨潛身土室故人以狂生卒免黨錮之禍所往而人有言何足怪楊氏曰初九晦已之明避上之暗卽當去之之速何食之暇其孔接淅而行伯夷太公避居海濱之時童溪曰明夷之難在上而初最遠之故明夷于飛垂其翼不宜上而宜就下
六明夷夷于左股用拯馬壯吉象曰六之吉順以則
股在脛足之上手足之用以右便唯蹶張用左以右立本左股于行之用不甚切六當陰闇人明之時亦不免其所但君自處有道故不能深相害如左股而害其行亦不甚切離明中正之道雖受矣能拯用壯健之馬則獲免之速而吉此舍危而從安則速行從安之道斯免于危舍難而就易則速行就易之道斯免于難象曰順以則柔順而中正是順合乎中正之則所以轉兇而吉潘氏曰于左股未策馬去之順乎理童溪曰夷于左股則左股常矣此所謂羑里之厄當此之時所謂用拯之道何曰上欲拯吾君無過之君下欲拯斯民無難之民此吾所以不敢不用其力此文王之順得而不敢失乎臣之則者然故曰馬壯吉六之得吉者以其順處而有法則
九明夷于南狩得其首不可疾貞象曰南狩之志乃得
他卦九與上六正應在明夷之時至明克至暗之象九居離之上明之極處剛而進上六坤之上暗之極南在前而明方狩畋而去害之首暗之魁上六是九與上六爻相應有向明除害得其首惡之象然不可以吉誅其元惡舊染污俗未能遽革必有其漸若革之遽必駭懼而不安故曰不可疾貞或曰投機之會間不容髪一日縱敵數世之害猛虎之猶豫不如蜂蠆之有毒孟賁之狐疑不如童之必至以明去暗疾而馳之何不可者抑不思掃除元惡固不可以后時亦不可先時而遽九之時如日猶伏于地中而無麗天之明剛明之極屈于柔暗之下以下之明除上之暗使其不前進則是天下無時而可明使其遽于進則時勢不可以亟昔者成湯之興于夏臺文武之興于羑里其以此歟當是時賊仁賊義之獨夫昏迷于上聰明睿知之神聖昭著于下以成湯文武明得之首而去昏暗之首何不可者然且五進伊尹而就之何其寛裕而不迫分天下有其以服殷何其隠忍而不亟聖人之心蓋謂革命之不可以遽幸而桀紂有能一日變昏迷而明哲則成湯文武固與斯民相忘于文明之世可不幸而桀紂之昏終不可開天命人心之責終不可辭于是始奉天明威前進而獲其首惡之功聖人之正天下固和緩而不敢有欲速之心象曰得志以下之明去上之暗其志在于去害而已雖然鄭伯克段舒徐不發必待其襲鄭然后誅之議者譏其匿其機而使之狎養其惡而使之成然則成湯文武其亦養桀紂之惡而使之成歟曰非湯文唯恐桀紂之不明鄭伯則欲叔段之不明湯文則因桀紂之昏不得已而除之鄭伯納叔段于昏然后得而除之其用心公私實不可同日而語此可以觀天理人欲之分矣
六四入于左腹獲明夷之心于出門庭象曰入于左腹獲心意
六四居坤體其象有以地之幽隠言之則處坤地之下僻左之所以道之幽隠言之闇主在上昏闇之朝入于左腹幽隠之所于出門庭幽暗之地去暗尚遠可以得其本心夫古之君處明夷之世遁于畎畝逸于林泉居于海濱是入于幽隠之地然地雖至幽而明得不容幽是明夷之世而得其本心者遠爾亂邦逃爾權門避爾昏闇是出于幽隠之朝出乎幽昧之國而入于寂寥之野是明夷之世而得其本心者象曰獲心意言得本心昔微以父師之尊而居明夷之世君昏于上而有以其明卿士昏于下而有以其明九重門庭之內已防防若暮夜昏暗之室微以父師之賢明自靖人自獻于先王我不顧行遯出于荒野顧吾心之所得唯如此而已飄然去之妙得本然之心明夷之六四其微乎程氏曰六四以隠僻之道自結于君入腹謂其交深其交之深故得其心得其心而后于出門庭行之于外邪臣之暗君必先蠱其心而后行之于外潘氏曰上六明之主六四同九相與克之九夷于南狩而馘其首六四入于左腹而誅其心九剛故以兵勝六四柔故以謀勝于出門庭逐于外朱氏曰左腹者幽隠之地人之明者上六四進坤體曰入去上六猶隔六五故以四左腹入其腹得其明之心故曰獲明夷之心幸而稍革尚可避去于出門庭得意于遠去之義四以柔正居暗地而尚淺故猶可以遠去
六五箕之明夷利貞象曰箕之貞明不可息五近上六明之主若顯其明害必矣當如箕之自晦藏則可免于難所謂內難而能正其志五位之中卽皇極之道九疇之樞紐綱常之義君道之本五行五此其八政八紀此其會得稽疑何莫非皇極之實庶征五福何莫非皇極之明效前乎箕神禹得之而王夏后乎箕武王得之而王周彼箕者商家之臣方寸之間涵造化之貞機蘊九疇之實理躬行日用不出乎此故其丁明夷之世所以立身行已內難而能正其志者皆不出乎皇極中至正之道象曰明不可息謂其雖遭患難不失正志明不息滅朱曰商有仁微去卻易比干一向諫死卻索性箕在半上落下最是難處被他監〼在那里不免佯狂而奴以免于害佯狂奴晦其明不受封去之朝鮮者正他外雖狂而心則定故彖曰利艱貞曰內難而能正其志箕以之楊氏曰所謂內難者非之奴以深晦其明則居艱而不利非守其貞而不同于惡則明滅而或息晦其明故全于人明不息故全于天五陽明六陰晦以六晦五故箕之明夷
上六不明晦初登于天后入于地象曰初登于天照四國后入于地失則
下五爻皆言明夷是有明而者上一爻說不明晦是實晦而不明者以陰柔居坤之極不明其得以至于晦始則處高位以人之明終必至于自以墜厥命故曰初登于天后入于地以一卦言離之明者在坤坤晦以六爻言下五爻之明者在上故上獨晦上六明夷之主昏闇之極聖人猶推其有登天之明者謂人物之生純一而虛明者其初雜擾昏亂者非其初性反求其初本心之靈皎如日星本可明照四方周知萬物今焉昏闇之極而有入地之蔽者特氣稟所昏物欲所蔽耳夫豈其性之本然哉象曰照四國曰失則始有普照之明后失本心之則是特失其初耳嗚呼使上六能全其本初而不至于終蔽其明則日月照而四時行可以舜照臨四方可以文王顧乃明之極而終不明善以復其初初有登天之明而后有入地之暗吁惜哉楊氏曰紂之嗣位聞甚敏材力過人初登于天照四國之時及其昏棄厥得而獨夫后入于地失則之時所謂失則不特自失其明一身之則而已禮壞樂崩政弛刑濫綱淪九法斁失君之法而不協于四方矣唐之明皇初年聰明終年昏淫亦此意楊氏曰上爻不明晦之主紂是自五以下皆處明夷者五箕四微武王文王初夷齊在商莫難于箕在周莫難于文王故以文王箕當之
〼【離下巽上】
家人利女貞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內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義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父父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家人之道利在女貞女貞則家道正矣一家之內有父有夫婦有兄弟有長幼宜無一之不正而聖人獨專以女正言何曰女之女奉承祭祀此其本參配天地此其義是先祖之后是宗廟之主是人倫之始不先有以正之則名分不正而骨肉乖離亂法斁倫而長幼不綱以一息媯而產國之禍以一夏姬而合數國之爭商以牝雞之禍亡周以褒姒之禍削以此而有人彘之變唐以此而有則天之變古今亂亡之由上下殄滅之原未有不由于女之不正向使天下一皆犯墻茨桑中之丑一皆犯鶉奔敝笱之刺則人之類滅久矣一皆昩泛彼柏舟之義一皆失習習谷風之正則人之類滅久矣曾謂一家之中女人倫之本可不先正乎雖然齊家之道固由女正而所以正者在于正身以之本向非在我正踐履之分以之本則欲內之克正亦鮮矣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其系乎綱常參乎化育者在是君知斯道之造端乎夫婦致察乎天地則戒謹恐懼無時而敢忘尚安有纎微之不正哉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內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義此以五釋利女貞之義六以陰居陰則女正位乎內九五以陽居陽則男正位乎外男女之正人倫之本合天地陽尊陰卑之義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亦以五而推一家尊嚴之主家人之道必有所尊嚴而君長者謂父母雖一家之無尊嚴則孝敬衰無君長則法度廢有嚴君而后家道正家者國之則父父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治天下之道卽治家之道推而行之家正則天下定矣趙氏曰父義母嚴母何以稱嚴蓋母之不嚴家之蠧瀆上下之分蔽弟之過亂內外之別嫚帷薄之儀父雖嚴有不能盡察者況家之弟敗倫滅禮者多因母之慈而庇其過以成之耳今父母尊嚴內外齊肅然后父尊卑兄友弟恭夫制婦聴各盡其道而后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童溪曰父道主恩過于恩則害于義故父母者欲如嚴君之正一家易所謂家人有嚴君焉是君臣主義過于義則恩故君者則如父母之庶民所謂元后作民父母是楊氏曰自古破家亂國亂天下者婦人克家御國一天下者亦婦人幽王之褒姒害治之婦人文王之太姒興治之婦人此卦其變解卦其象正體互體六之卦家人之象其占利女貞
象曰風自火出家人君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巽風在外離火在內風自火出則外自內出所以家人一家外一身內身修齊家所以原家人之本故言之無法不足以一家之法行之無則不足以一家之則言不過物則言無非正而善言足以正其家行不越常則行無非正而善行足以正其家童溪曰有形可指謂之物言而有物此誠然之言不失其度謂之恒行而有恒此誠然之行君之言行其著乎外者火之象得于觀感而無不化者風自火出之象風取其化火取其明是由明而后能化文中謂家人之道明內而齊外火者明風者齊以明而齊則正家之道盡矣
初九閑有家悔亡象曰閑有家志未變
正家之道當防閑于其初初九以剛明之才能閑其家者故悔亡古之人所以男女之別截然而甚嚴內外之間肅然而有限若過于禁防者以閑家之道當如是考之禮經男女授受不親防其始嫂叔不通問防其始七年男女不同席姑姊妺嫁而反兄弟不與同席而坐內言不出于閫外言不入于閫湢浴一室亦不共椸架微用亦不共皆所以防其始不然蟻穴不窒終于潰萬丈之隄桃蟲不戒終于頽千仞之木始之不謹末流之弊能無敝笱之丑乎此閑有家則悔亡象曰志未變志未變而預防之所以無悔或曰家人以恩合者若以閑言則彼此不相信而有待于禁防骨肉之恩得無薄耶曰情之一者家人分之殊者亦家人其情一則恩意歡然而無間其分殊則倫理確然而不易情之一必嚴其分之殊分之殊乃所以情之一夫茍以情而制理以恩而奪義則其弊至于蕩然而無法混然而無等倫理之虧恩意亦從而虧矣是以齊家之始不憂悔吝之不免而憂防范之不至楊氏曰訓始稺婦訓始至皆及其志意純一而未變舜之刑于女文王之刑于寡妻魯桓公唐高宗反是
六無攸遂在中饋貞吉象曰六之吉順以巽六以柔居中巽順應五婦之道遂專成婦人無所專成唯在主中饋而已貞吉者居中得正固守巽順之道所以吉夫女有從之道在女從父在婦從夫在母從失所從之道而自遂其所非坤柔之道婦之從夫猶臣之從君之從父無專制之義無剛亢之法足不下于堂奧視不出于墻屏舍是則失婦道之正矣婦道以必敬必戒母違夫正以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正詩曰參差荇菜左右流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其所職者如此于以盛之維筐及筥于以湘之維锜及釡其所供者如此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旋其所以不失職者如此此外復何哉象曰順以巽陰柔中正而柔順卑巽吉道楊氏曰居下卦之中用至柔之才克家之婦然婦人不當預外此理之當然故聖人深切告戒之恐其專權擅命如呂后制政房闥如則天則不可昔者文王之太姒其所執掌者采荇菜以供祭祀求賢匹以內助蠶桑之澣濯之功而已其他非所敢與如此則內外不亂而天下化矣自非順而巽則曷臻此黃石公曰女謁公行者亂不守婦道而干預外政致私謁公行亂國之道
九家人嗃嗃悔厲吉婦嘻嘻終吝象曰家人嗃嗃未失婦嘻嘻失家節
嗃嗃嚴急之意嘻嘻笑樂無節九以剛居剛而不中故有嗃嗃之象比乎四兩柔之間有嘻嘻之象治家之道易以情勝義茍剛而不中雖過于嚴而有悔厲然而家道齊整人心知畏猶家之吉而未失道若笑樂無節而情愛昵比之私勝則敗度縱禮失節亂倫家道所由以壞豈不終可吝乎朱曰禮本天下之至嚴行之各得其分則至和治家之道嚴則恩寛則義俱不得中然聖人則謂與其寛寧嚴象曰未失曰失家節謂嗃嗃雖悔厲而其失猶終可以得吉嘻嘻而失節則其失己終不可以免咎
六四富家吉象曰富家吉順在位
陽主義陰主利六四以陰居陰介剛之間以柔得剛以虛受實能富其家者柔順得正亦能長保其富夫人之致富有以君而致富者有以人而致富者人之守富有以君而守富者有以人而守富者重而稼穡謹而蠶桑甘而辛勤正而謀畫此君之致富節而用度禁而奢侈菲而飲食卑而宮室此君之守富冒貨而無厭貪利而無恥得而不知義往利而不知恥此人之致富鄙吝而一毫不防厚積而一物不恤殖貨財以自便廢禮文而褊隘此人之守富四陰得而主利居上體而位高然當位巽順其致富不貪濁不刻剝不背理道所以吉象曰順在位是四以柔巽至正而致富守富非若人之致富守富嗚呼周公之富富季氏之富亦富然周公之富不其得季氏之富譏其聚斂何哉蓋周公以道而富季氏以貪而富周公以勤勞王家而富季氏以竊弄國柄而富其富雖同而所以致富者有天理人欲之分耳若夫石崇之金谷董卓之金窟不義而致富者不特無吉而禍卽隨之至于滅宗絶祀視六四之富家吉何如哉楊氏曰善富家者不寶珠玉而以父慈孝珠玉不豐粟帛而以夫義婦聽粟帛故六四之富而吉吉而聖人釋之曰六四之富非以利而富父夫婦兄弟各順其位而不相逾越是謂富易之富家卽記之家肥
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象曰王假有家交相愛假至男正位乎外九五剛健中正與六中正相應能盡有家之道此所以不待憂恤而自吉夫論規矩者必盡方員之至然后不憂其失度論律呂者必極諧和之至然后不憂其失節天下之生久矣其不孝而不祗厥父者不足道不慈而不能字厥者不足道不友不恭而不念天顯者不足道間有知孝矣而或入于陷父之憂知慈矣而或入于敗之譏能敬兄友弟矣而如隠公之能立遜弟之節而不免終身篡弒之禍宋宣能推讓賢之義而不能免異日干戈之慘則人倫之詣其至不亦難乎蓋人倫之道不詣其理不足以至循其名而不知其所以名則局于人情之淺近懵于義理之精微皆不足以至者至若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傲惰而辟焉皆不中不正而非盡家道之至五之剛健中正能盡有家之道者必其正倫理篤恩義使父父兄兄弟弟夫夫婦婦于中之道皆守乎禮法之至造于有親有則有序之至焉象曰交相愛夫愛其內助婦愛其刑家盡交愛之道所以無憂而有吉以六言之剛柔各得其正而以正道交相親愛此九五所以得一家之主天以四海家得萬國之懽心交相愛悦無有憂恤程氏曰五恭已于外正家于內內外同得可謂至矣王者治天下當以恭已正家本
上九有孚威如終吉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謂上九以陽剛居卦之終家道成人信之矣故曰有孚然不以人信而或弛律身益嚴故曰威如身愈修則家愈齊保家之道故曰終吉象曰反身之謂誠信嚴敬皆反身自治之身修則家可齊矣程氏曰中有孚信則能長久而衆人自化善故治家以有孚本長失尊嚴幼亡恭順而家不亂者未之有故必有嚴威則能終吉保家之終吉在有孚威如者而已楊氏曰上九以過剛之威而嚴其家未至以嚴家之檢而誠其身斯至矣此其所以成家人之終而享正家之吉
〼【兌下離上】
睽吉彖曰睽火動而上澤動而下女同居其志不同行說而麗乎明柔進而上行得中而應乎剛是以吉天地睽而其同男女睽而其志通萬物睽而其類睽之時用矣哉
睽者睽乖離散之時非吉道以卦之才善于處睽之時而吉故彖先釋睽之義次言卦才終言合睽之道而贊其時用之夫運天下之謀濟天下之難成天下之功而無不吉者必其至明足以達合睽之理必其至剛足以行合睽之道必其至仁足以盡合睽之情成湯處夏季之睽而輯寧邦家武王處商季之睽而寵綏四方此其才得之可以濟其或巽懦不武而不能一人心暴戾不和而無以協人心昏暗不明而無以照人心則家庭之睽且不能合何足以生民立極而合一世之睽乎幽厲不能致周于康靈獻不能保祚之少延此其才得不足以濟今以睽之卦才言但可而不可者以卦象釋卦名言之離火之性炎上兌澤之性潤下物之性違異故睽中少女同居其志不同行亦睽之義程氏曰女同居不同行言睽者本同本不同則非睽矣以卦得卦變卦體釋卦辭言之兌說在內而和說內蘊離明在外而文明外著和說而麗乎文明處睽之時雖未必能合天下之睽成天下之然免于乖戾之禍是亦吉以卦變求之柔進而上行自離來者之柔進而上行于自中孚來者四之柔進而上行于五自家人來者柔進于而四柔進于五以其寛裕溫柔之道居睽之時雖不能運剛健之得以立天下之然用之以和乖戾之情是亦吉五以柔順得中而應乎以剛中而應乎五雖不能一天下之睽然不至于矯亢過中而甚天下之睽乖是亦吉或曰五以明而應剛不能致吉何曰五陰柔雖應而睽之時相與之道未能深固故必遇主于巷五噬膚則無咎天下睽離之時必君臣陽剛中正至誠協力而后能合秦之叔季天下土崩人心瓦解高帝非蕭曺張陳韓彭英盧之臣豈能合天下之睽彖曰天地睽而其同男女睽而其志通萬物睽而其類睽之時用矣哉推物理之同以明睽之時用乃聖人合睽之道同之同者世俗之知聖人明物理之本同所以能同天下而和合萬類天高地下其體睽然陽降陰升相合而成化育之功則同男女異質睽而相求之志則通生物萬殊睽然皆得天地之和稟陰陽之氣則相類物雖異而理本同故天下之羣生之衆睽散百殊而聖人能用之處睽之時合睽之用其至故曰矣哉此卦其變蹇卦其象火上澤下不相交合睽異之象其占吉
象曰上火下澤睽君以同而異
上火下澤物之性違矣所以睽君觀睽之象于同之中知其所當異夫聖賢處世在天理之常莫不同于世俗之所同者則有時而獨異蓋于秉彞則同矣于世俗之失則異不能同者亂常悖理之人不能獨異者隨俗習非之人要在同而能異耳中庸曰和而不流是洪氏曰同于理而其異同于治而其政異同其所可同不同其所不可同君之睽孔于彖傳言睽中有合所以濟睽于象傳言同中有異所以用睽文公曰伯夷栁下恵伊尹所趣不同而其則一
初九悔亡喪馬勿逐自復惡人無咎象曰惡人以辟咎
處睽之初固當合君以免悔尤不可絶人以招咎與君同行者處睽之正經與人不相絶者處睽之權初九當睽乖之初剛動而無位居下而無應固疑有悔其道不能以自行則疑有喪馬之象然睽離之時同志者相親同難者相謀同道者相合以初之剛應四之剛是雖在下獨立不能有行而在上有應則有以輔其行矣是其悔之所以亡喪馬勿逐而自復之象然世之所以睽者以人衆而成睽使君衆而人寡則何睽初九居睽之初以位則下以應則孤我之勢猶微人之勢猶盛茍不量力度勢而遽有絶人之意則害己者衆何以御之謗已之來何以違之初九謀當廣閎度量以容接之雖不與之相通以私情亦不失之狹隘使其可化耶則革奸宄忠良變仇敵腹心可使其不可化耶寛和無以怒強暴沈晦無以招禍患亦無咎昔者孔能合顔閔同志之賢而不避陽貨道路之孟能合樂正萬章之徒而不避王驩朝暮之亦此意象曰以避咎睽離之時惡人所以免避怨咎無怨咎則有可合之道或曰臯夔同得豈可通四兇周召同朝豈可通管蔡曰初九之惡人豈諂媚以附奸容悦以竊位揖遜之禮不忘于交際之境寛〼之量足以藏垢而納污禮從宜使從俗不得不然君所亦如此耳文公曰睽之諸爻多說先異而后同
九遇主于巷無咎象曰遇主于巷未失道
巷者委曲之涂非邪僻由徑遇者逢遇之謂非枉道詭遇在睽乖之時陰陽相應之道衰而剛柔相失之意勝以剛中之得在下上應六五之君道合則志行成濟睽之功然當睽之時須至誠以感動之以善道宛轉將順其美以覬其合故曰遇主于巷如此則無咎夫得君于治世易得君于亂世難直情而不失道者易委曲而不失道者難衞鞅以景監而遇呂不韋以美姬而遇悖理道遺臭萬世皆委曲相求之失道今九遇主于巷不失道而無咎者何哉以之遇非逢迎以求合非屈道以伸身其委曲之中不外乎中正之道伊尹當夏桀之世而五就湯太公當商紂之世而遇文王非委曲之涂歟然公輔佐之功后世不有咎者以其委曲之中未嘗離乎道若夫委曲相從而枉尺直尋不能逃君之譏逾墻相從其取賤于國人者不知其何如象曰未失道睽乖之中而未嘗失道非君不能孟于戰國之時楊墨塞路儀秦縱橫因齊王之好色亦對以太王好色之說好貨亦對以公劉好貨之說好勇亦對以文武好勇之說此委曲宛轉以覬其遇合者然比遇主于巷何失道之有商鞅之說秦帝不入則王王不入則霸此雖有遇合失道多矣能無咎乎楊氏曰九剛正之臣遇六五寛柔之明主宜其君臣相得而止曰無咎者何有不幸當睽之時一主弱諸爻皆睽而寡助其平王晉文侯之乎此所謂吉不然高宗得一傅說武宗得一得裕無失而已乎未失道路必相得而不相失
六輿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無初有終象曰輿曳位不當無初有終遇剛
不正而合未有久而不離合以正道自無終睽之理夫睽異之世人情之難合久矣我欲倡明道學而遵乎義理彼乃耽惑異端趍赴功利我欲存心養性而規矩禮法彼乃縱情蕩性而斁倫敗俗我欲誠實相孚而入乎聖賢彼乃奸宄相尚而妬賢嫉能甚矣合睽之難六當睽離之時以陰柔之體而介乎陽之間遠求上九之應將進而求合則后九之牽制如車輿之曳于后前有九四之阻遏如牛之執掣于前一行之間后有挽者前有御者況上九方懷豕負涂之惑方懷載鬼一車之疑方懷張弧相向之怒其心跡不能自明是其上之于有髠首截鼻之于此時之欲求正應甚矣其難雖然天地久閉忽泰則通人情久睽忽通則合之于上正應當合始陽所厄是無初終必得合是有終象曰位不當曰遇剛始之睽乖者以其柔之居剛位不正終之能合者以柔應以正吁黃泉之誓母之睽至于其樂泄泄則天合之正者本不可以終睽防墻之變兄弟之睽至于外御其侮則天合之正者本不可以終睽昔者舜之睽父頑母嚚象傲然克諧之孝旣至底豫之效亦至有庳之封旣聞親愛之效亦聞則是正理不可以終睽信矣睽之諸爻抵始睽而終合以睽者合之本如使本合則非睽矣程氏曰力進犯四故遭天劓重橫渠曰乗剛遇敵輿衛皆困楊氏曰無故而合者無故而離本合而偶離者其終必有所遇之與上本合而偶離者
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厲無咎象曰交孚無咎志行九四睽時處不當位介陰之間五應應上四獨無應在睽而孤故曰睽孤初九守正不援乎上處睽之至善者謂之元夫可謂善士四與初同得相遇是遇元夫必須至誠相與交孚則可合睽懷危厲之心乃得無咎夫君處睽孤之時不貴于茍合必合于善士可善士不可徒合必交之以誠心可誠意不可以不盡必存之以戒心可故蕭望之與周堪張猛可謂同得相信矣而不知戒朋黨之禍褚遂良與長孫韓瑗可謂同得相信矣而不知避則天之難其焉能免無咎之累象曰志行謂必有孚知厲然后其志得行昔狄仁杰以一身徇唐非孤立于睽離之世乎薦一柬之而五柬之合與仁杰而使周復唐仁杰之志行矣豈惟無咎何厲焉童溪曰在四則目初曰元夫貴初在初則目四惡人愧四此易奨善嫉惡之微防四之厄非惡人而何程氏曰君以陽剛之才至誠相輔何所不濟唯有君則能行其志爾
六五悔亡厥宗噬膚往何咎象曰厥宗噬膚往有慶噬膚噬囓其肌膚言易入厥宗指六五以陰居陽本當有悔居中而下應九之賢以輔翼之故悔亡與九合如噬膚之易合復何過咎之有以周成之幼稚而興盛王之治以劉禪之昏弱而有中興之勢蓋由任聖賢之輔而周公孔明所以入之者深象曰往有慶言不徒悔亡而往復無咎而有慶雖然噬嗑之六以中正用刑故用刑以去間如噬膚之易合睽之六五以柔中而應故得賢而去間亦如噬膚之易合
上九睽孤豕負涂載鬼一車先張之弧后說之弧匪冦婚媾往遇雨則吉象曰遇雨之吉羣疑亡
上居卦之終睽之極陽剛居上剛之極在離之上用明之極睽極則咈戾而難合剛極則躁暴而不詳明極則過察而多疑上九有六之正應本不孤而其才性如此實自取睽孤故始之于六之如豕負涂惡其污之如載鬼一車以無有怪之甚張弧射之怒之極上六睽乖之極疑心羣起而不可解者未有若此之甚然之所處者正理失道旣極則必反正理上之于始疑而終合后脫之弧疑心釋焉匪冦婚媾知其非冦而實親往遇雨則吉彼此之和合如陰陽暢而成雨夫上九始而是人終而是人其于六何其前疑后信之不同如此耶蓋疑心之蔽真心之晦人欲之梏天理之微凡物之逆其天者其終必還譬之物焉動者水之天止者土之天浮者羽之天沈者石之天一逆其天水可壅而止土可墾而動羽可積而沈石可載而浮迨夫壅者窮則水動之天自若墾者窮則土止之天自若不積之則羽還其天而浮不載之則石還其天而沈有限之人力焉能勝無窮之天理哉上九于六羣疑者非天睽極剛過其始之疑正應而若有污穢者特其天之未定耳及其疑旣釋相親相合則天理之定象曰羣疑亡始睽而終合無所疑曰以說體而疑于人上以明極而疑人以柔順而惡于人上以剛惡而惡人之睽其咎在人上之睽其咎在已六則當順理而安行上九則當克己而復禮六則當知幾而固守上九則當遷善而改過上下交盡其責回睽乖之風于和合之域夫何難焉守道復性者其鑒于茲楊氏曰過于明故過于疑過于疑故無所往而不疑然惟天下之至明能生天下之至疑非天下之至明亦不能釋天下之至疑當上九之始疑于似唐得宗之于蕭復姜公輔及其疑之亡似成王于周公要之皆不及昭帝之于霍光先主之于孔明
〼【艮下坎上】
蹇利西南不利東北利人貞吉彖曰蹇難險在前險而能止知矣哉蹇利西南往得中不利東北其道窮利人往有功當位貞吉以正邦蹇之時用矣哉
蹇者險阻之義故蹇難處蹇之有所以行之者趍平易避險阻親得此者處蹇之守正志行正道此者所以行乎者之間凡人之遇險難非蹈履實地趍就樂土則不足以濟蹇非出險而往知難而退則不足以濟蹇非親得之臣以輔其治親得之君以行其道則不足以濟蹇然平易固當趍茍失其正則有趍利以便已私者矣險阻固當遠茍失其正則有辭難而害義者矣得固當親茍失其正則有自任私意而不能與同志者矣且蹇之時以卦名言猶足之不能進行之難以序卦言睽必有難而受之以蹇以卦象言坎水在上前有險陷艮山在下后有阻峻險在前而止不能進阻在后而止不能退皆蹇義西南坤方坤體順而易東北艮方艮體止而峻蹇難之時處順易則難可紓止險峻則難益甚故利西南不利東北蹇難之時必有聖賢之人則能濟天下之難故利人濟難者必以正之道而堅固其守行乎者之間故貞則吉彖曰蹇難險在前險而能止知矣哉此以卦得釋卦名義程氏曰蹇難時唯能止善故諸爻除五與外皆以往失來得蹇利西南往得中不利東北其道窮此以卦變四五相易言濟蹇之道卦變本自臨來歴九變而過過一變而蹇四陽上往于五而得中道可以濟難四之一陽不可退入于艮體而入于險難利人往有功此指五言濟蹇當位貞吉以正邦四陰位而柔居之五陽位而剛居之當位而正初六雖以陰居陽而處下亦陰之正此必以正道然后能正身以正四國蹇之時用矣哉贊其用之蹇之時非難之時蹇之人非才知得之所可用故曰時用矣哉此卦其變睽卦其象坎險艮阻蹇難之象其占利貞
象曰山上有水蹇君以反身修得
山上有水阻險而不行蹇難之象君之得有推之而不行者必反身而修之使可推而行孟曰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禮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所以濟蹇困心衡慮皆所以進得之助貧賤憂戚皆所以成得之資艮躬而在內卦有反身之象坎矯揉有修得之象
初六往蹇來譽象曰往蹇來譽宜待
來者對待之辭上進則往不進則來六居蹇之初陰柔無援往進則益入于蹇止而不進則有幾知時之美譽來則有譽夫君之學已而已非人時乎可進則往而沃君心安社稷利生民亦己時乎可退則來而守志節遠聲勢安分義亦己茍有一毫求名譽之心是人今初六以往蹇以來譽得無近于求名而人乎曰君之出處本非名而設而出處之有其道則出處之有譽亦自然之理君之幾知時本非名計茍有幾知時之實則有幾知時之譽亦自然之理況天下之理不過行止兩端而已其行非則來而止是其進失則其退得矣初六君固未嘗有干譽之心然在我知幾而來無取辱之則聞望昭著亦理之自然耳象曰宜待宜待時可往而后往專城曰在邦必聞在家必聞固非君之容心切切而逃名恐恐而避榮亦非君之所容心故得業未著而畏人知則可有其實而必欲避其名則不可君之論惟其中而已矣楊氏曰初逢難之始宜靜退以待時之平而已獲譽于亂世不若無譽之安
六王臣蹇蹇匪躬之故象曰王臣蹇蹇終無尤以中正柔順上應九五君所任故曰王臣九五在蹇之中陰柔之才豈能勝其任故蹇蹇然之蹇蹇而求濟非身故聖人取其志義而謂無尤所以勸忠藎夫臣之于君猶之于父不與父同難則不孝臣不與君同難則不忠臣之蹇蹇而赴君之難者豈曰一身之故蓋以不如是則無以盡吾心所謂天之經地之義民彝之懿吾不敢不盡其道耳自人之心言之其偷生以全首領者固不足道間有赴君之難其本心不免有希君要寵之心是亦私而已耳若謂天經地義安知其果能終不叛去昔者周天蒙塵于外晉文納王似亦能濟君于難然其處心乃在于伯諸侯秦人方罹荊難而王翦伐楚似亦能解國之難然其立心乃在于富田宅嗚呼是誠何心哉象曰終無尤唯其非身之故所以終無尤雖然人臣敢死亦有公而死者亦有私而死者比干之諫而死路之義而死皆出于公謂之匪躬之故可狼瞫之死敵師意則在于愧先軫不明之過荀息之死奚齊意則私于獻公不正之托是皆出于私謂之匪躬之故可乎嗚呼非克己復禮之君安知匪躬之義歟
九往蹇來反象曰往蹇來反內喜之
九當位與上應上柔無位不足與濟難故曰往蹇來于內反就陰得其所安陽者陰所宗處蹇而得下之心可以求安夫日往則月來此天象之經當來而往則天象紊其經寒往則暑來此天時之序當來而往則天時失其序君之在當世進退周旋行止動靜莫不各有當止之理時當往進止乎往進之理可時當來反止乎來反之理可詩曰邦畿千里維民所止曰綿蠻黃鳥止于丘隅曾謂九艮體之主而不知止乎此九艮之主而得止之義故不往入于坎險而來就于陰得其所安一來一往自當然之外無容心象曰內喜之陰附陽而喜慕之是反而得其所楊氏曰與上應而上六陰柔不能主以共濟此陳蕃勸竇武速斷計而武不從之往而不反其濟否何如
六四往蹇來連象曰往蹇來連當位實
六四近君往從乎五陰柔不足以濟五之蹇惟下連九之牽引以進初附亦相連合力以進乃克有濟夫蹇難之世非合力固無以濟然石顯在中下合五鹿諸葛之徒而不能免斯民之議王鳳握柄下連杜欽谷永之徒而終于立禍亂之基牛僧孺居唐朝下連皇甫湜李宗閔之徒而終于召朋黨之變居臣之位而下合同類得無近于立黨以孤人主之勢而得罪于名教耶曰非此之謂彼之與衆合者以邪合此之與衆合者以正合植私黨以竊國寵結私交以固權位彼之所以連衆心者然招同志以濟國難合正人以寛主憂此吾之所謂來連彼以邪合召蹇之禍此以正合處蹇之道六四所謂往蹇來連夫釋之曰當位實是謂正位而得正道之實其來連之有其道楊氏曰往則無應來則乗剛往來皆難故曰往蹇來連得位履正當其本實雖遇于難非妄所招楊氏曰此公果與郈孫接連以伐季氏而昭公出訓與注接連以去宦寺而唐室亂之可輕往乎
九五蹇朋來象曰蹇朋來以中節
蹇者非常之蹇九五處尊位而居蹇之中所以蹇所謂遺投艱于朕身人君當此之時須集羣策用羣力乃可濟故利于朋助之來或曰九五剛健中正固無召難之理而天下之難有適遭其時者亦聖賢之所不免文王之聖而蒙難宣王之賢而遇災豈非君之難乎然得如文王則庶民來得如宣王則徐方來庭亦必然之理若夫奉天之難至尊犯險蹇可謂矣當時賢人戮力効忠扶持者輦復于故都祀唐配天倘非從陸宣公之言而有得音之宣布則人心之朋來亦未知其何如以得宗之言難而動天下之來助者如此況不得宗者象曰以中節五有中正之得而亦有中正之得程氏曰自古聖王濟天下之蹇未有不由賢聖之臣以之助湯武得伊呂是中常之君得剛明之臣而能濟難者劉禪之于孔明唐肅宗之郭儀得宗之李晟是自古守節秉義而才不足以濟難者李固王允晉周顗王遵之徒是此臣賢于君則輔君以所不能臣不及君則贊助之而已矣不能成功
上六往蹇來碩吉利人象曰往蹇來碩志在內利人以從貴
蹇無常蹇蹇極則解上六居蹇之終處險之極往則入于蹇來則比近陽剛正光明得君行道故其吉在于利人昔孔窮于春秋而業不成孟厄于戰國而道不行以世無得之君可以利耳象曰志在內以其志在應而從五曰以從貴以其從九五之貴或曰在五不言濟蹇之功而上六利之何曰五居坎險無剛陽之臣故無濟蹇之義上六蹇之極有出險之時而得之人則能濟于蹇故利程氏曰碩寛裕之稱來則寛其蹇紓矣紓則吉朱曰守而不進則來程傳之說是上六往蹇來碩只是蹇極有濟之理旣是不往唯守于蹇則必須九五之人與共濟蹇而有碩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