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盧革，祖籍，同州刺史。父瓚，舒州刺史。革少值亂離，避地鄜、延，轉入中山，王處直禮之，辟于幕下，有奏記之譽。因牡丹會賦詩，諷處直以桑柘意，言甚古雅，漸加器仰，轉節度判官。而理家無法，獨請謁處直，處直慮布政有缺，有所規諫，斂版出迎，乃嬖人祈軍職矣。天祐末，莊宗將卽位，講求輔相，盧質以名家舉之，徵拜行台左丞相。同光初，拜平章。及登廊廟，[01748]多錯亂，至于官階擬議，前後倒置，屢省郎蕭希甫駿正，革改之，無難色。莊宗初定汴、洛，革引薦韋說，冀諳體，與己同功。說旣登庸，復流品，舉止輕脫，怨于革。革、說之俱授拾遺，「革」字原無，據冊府卷三三七補。歐陽史卷二八豆盧革傳作「二人各以其子為拾遺」。父同官，人所刺，遂改授員外郎。革請說之濤宏文館學士，說請革之升集賢學士，交易市恩，有同市井，識者醜之。革自作相之後，不以進賢勸能務，唯修煉，求長生之術；嘗服丹砂，嘔血數日，垂死而愈。天成初，將葬莊宗，以革山陵使。及木主廟，不出私第，專俟旄鎮，數日無耗，親友促令入朝。安重誨對衆辱之曰：「山陵使名銜尚在，不候新命，[01749]便履公朝，意謂邊人可欺。」側目者聞之，思有所中。初，蕭希甫有正諫之望，革嘗阻之，遂上疏論革與說苟且自容，致君無狀。復誣其縱田客殺人，冒元亨上第。遂貶辰州刺史，仍令所在馳驛發遣。後鄭珏、任圜等連上章，請不行後命，乃下制曰：「豆盧革、韋說等，身輔相，手握權衡，或端坐稱臣，或半笑奏，于君無禮，舉世寧容。革則暫委利權，便私俸祿，文武百辟皆從五月起支，父人偏自正初給遣。說則自居重位，全紊綱。敘蔭貪榮，亂兒孫于昭穆；賣官潤屋，換令之身名。醜行疊彰，羣情共怒，雖居牧守，示塞非尤。革可責授費州司[01750]戶參軍，說可夷州司戶參軍，皆員外置同正員，並所在馳驛發遣。」尋貶陵州長流百姓，委長吏常知所在。天成年夏，詔令逐處刺史監賜自盡，其骨肉並放逐便。「逐」原作「遂」，據殿本、劉本改。影庫本批校云：「放逐便，『逐』訛『遂』」升，官至檢校正郎，服金紫，尋亦削奪。
韋說，福建觀察使岫之。莊宗定汴、洛，說[01751]與趙光胤同制拜平章。說性謹重，奉職常不造端。時郭崇韜秉政，說等承順而已，政得失，無所措言。初，或有言于崇韜，銓選逾濫，選人或取他人出身銜，或取父兄資緒，與令史囊橐罔冒，崇韜乃條奏其。其後郊天，行官數千人，多有告敕僞濫，因定去留，塗毀告身者甚衆，選人號哭都門之外。議者亦以積弊累年，一旦澄汰太細，懼失惟新含垢之意。時說與郭崇韜國列，不能執而止之，頗遭物議。說之親黨告之，說曰：「此郭之意。」及崇韜得罪，說懼流言所鍾，乃令門人左拾遺王鬆、吏部員外郎李慎儀等上疏，云：「崇韜往日專權，[01752]不閑故實，塞仕進之門，非獎善之道。」疏下中，說等覆奏，深詆崇韜，識者非之。有王傪者，能以多岐取，納賂于說，說以其名犯祖諱，遂改之「操」，擬官于近甸。及明宗卽位，說常慮身危，每求庇于任圜，常保護之。說居有井，昔與鄰家共之，因嫌鄙雜，築垣于外。鄰人訟之，希甫疏論，以井有貨財，及案之本人，惟稱有破釜一所，反招虛妄。初貶敘州刺史，「敍州」，劉本、彭本同，殿本、通鑑卷二七五作溆州。尋責授夷州司戶參軍。初，說在江陵，與高季興相知，及入中，亦常通信幣。自討西蜀，季興請攻峽內，莊宗許之：「如能得州，俾屬郡。」西川旣定，季興無尺寸之功。洎明宗纘承，季興頻請[01753]郡，朝廷不得已而與之。革、說方在中，亦預其議。及季興占據，獨其罪，流于合州。明年夏，詔曰：「陵州、合州長流百姓豆盧革、韋說，頃在先朝，擢居重任，欺公害物，黷貨賣官。靜惟肇亂之端，更有難容之，且夔、忠、萬州，地連巴蜀，路扼荊蠻，藉皇都弭難之初，彭本、盧本同。殿本、劉本作「籍皇都弭難之功」。徇逆帥僭求之勢，罔予視聽，率意割移。將千之土疆，開通狡穴；動兩川之兵賦，禦捍經年。致朕莫遂偃戈，猶煩運策。近者西方鄴雖復要害，高季興尚固窠巢，增吾旰食之憂，職爾朋奸之計。而自居貶所，繼出流言。苟刑戮之稽時，處忠良于何地？宜令逐處刺史監賜自盡。」[01754]
盧程，唐朝右族。祖懿，父蘊，曆仕通顯。程，天復末登進士第，崔魏公領鹽鐵，署巡官。昭宗遷洛陽，柳璨陷右族，程避地河朔，客遊燕、趙，或衣道士服，幹謁藩伯，人未知之。豆盧革客遊中山，依王處直，盧汝弼來太原。程與革、弼皆朝族知舊，因往來依革，處直禮遇未優，故投于太原；汝弼因延譽，莊宗署推官，尋改支使。程褊淺無他才，惟矜恃門第，「矜」原作「務」，據冊府卷九一七改。口多是非，篤厚君尤薄之。初，判官王緘從軍掌文翰，胡柳之役，緘歿于軍。「歿」原作「役」，據殿本、劉本改。影庫本批校云：「緘沒于軍，『沒』訛『役』。」莊宗寧太原，置酒公宴，舉酒謂張承業曰：「予今于此會取一記，「予」原作「子」，據殿本、劉本改。影庫本批校云：「予于此會，『予』訛『子』。」先[01755]以卮酒辟之。」卽舉酒屬巡官馮道，道以所舉非次，抗酒辭避。莊宗曰：「勿謙挹，無逾于卿。」時以職列序遷，則程當記，汝弼亦左右之。程旣失職，私懷憤惋，謂人曰：「主上不重人物，使田里兒居餘上。」先是，莊宗嘗于帳中召程草奏，程曰：「叨忝成名，不閑筆硯。」由是文翰之選，不及于程。時張承業專制河東留守，人皆敬憚。舊例，支使監諸廩出納，程訴于承業曰：「此非仆所長，請擇能者。」承業叱之曰：「公稱文士，卽合飛文染翰，以濟霸國，嘗命草辭，自陳短拙，及留職務，以辭，公所能者何？」程垂泣謝之。後曆觀察判官。莊宗將卽位，求四鎮判官[01756]可宰輔者。時盧汝弼、蘇循相次淪沒，當用判官盧質。質性疏放，不願重位；求留太原，乃舉定州判官豆盧革，次舉程，卽詔徵之，並命平章。程本非重器，驟曆顯位，舉止不恒。時朝廷草創，庶物未，班列蕭然，寺署多缺。程、革受命之日，卽乘肩輿，騶導喧沸。莊宗聞訶導之聲，詢于左右，曰：「宰相擔入門。」莊宗駭異，登樓視之，笑曰：「所謂似是而非者。」頃之，遣程使晉陽宮冊皇太后。山路險阻，往復綿邈，程安坐肩輿，所至州縣，驅率丁夫，長吏迎謁，拜伏輿前，少有忤意，因加笞辱。及汴將王彥章陷德勝南城，爭攻楊劉，莊宗禦軍苦戰，臣下憂之，咸[01757]白宰臣，欲連章規諫，請不躬禦士伍。豆盧革言及高臨廣武，「臨」原字原無，據殿本、冊府卷三三六補。矢及于胸，紿雲中足。程曰：「此劉季失策。」衆皆縮頸。嘗論近世士族，或曰：「員外郎孔明龜，善和宰相之令緒，宣聖之係孫，得非盛歟！」程曰：「止于孔之後，盛則吾不知。」「吾不」原作「不吾」，據殿本、冊府卷三三六改。親黨有假驢夫于程者，程帖府給之，府吏訴云無例，程怒鞭吏背。時任圜興唐少尹，莊宗從姊婿，憑其寵戚，因詣程。程方衣鶴氅、華陽巾，憑幾決，圜怒詈曰：「是何蟲豸，恃婦力耶！宰相取給于府縣，得不識舊體！」圜不言而退，是夜，馳至博平，面訴于莊宗。莊宗怒，謂郭崇韜曰：「朕誤相此癡物，敢辱予九卿。」促令自盡。崇韜[01758]亦怒，幾不測，賴盧質橫身解之，遂降右庶。莊宗旣定河南，程隨百官從幸洛陽，沿路墜馬，因病風而卒。贈禮部尚。
趙鳳，幽州人。少儒。唐天祐中，燕帥劉守光盡率部內丁夫軍伍，而黥其面，儒者患之。多僧以避之，鳳亦落發至太原。頃之，從劉守奇奔梁，梁用守奇博州刺史，表鳳判官。鄆州節度判官。唐莊宗聞鳳名，得之甚喜，以護鑾學士。後莊宗卽位，拜鳳中舍人。[01759]及入汴，改授禮部員外郎。莊宗及劉皇后幸張全義第，後奏曰：「妾五六歲失父母，每老者，思念尊親泣下，以全義年德，妾欲父之，以慰孤女之心。」莊宗許之，命鳳作箋上全義，定往來儀注。鳳上極諫，不納。八十字原無，盧本同，據殿本、劉本補。天成初，置端明殿學士，鳳與馮道俱任其職。時任圜宰相，安重誨所傾，以至罷相磁州。及朱守殷以汴州叛，馳驛賜圜自盡。旣而鳳哭謂安重誨曰：「任圜，義士，肯造逆謀以讎君父乎？如此濫刑，何以安國！」重誨笑而不責。是冬，權知貢舉。明年春，有僧自西國取經回，得佛牙如拳，褐漬皴裂，進于明宗。鳳揚言曰：「 曾聞佛牙錘[01760]鍛不壞，請試之。」隨斧而碎。時宮中所施已逾數千緡，聞毀乃止。及車駕還洛，留知汴州，尋授中侍郎、平章。長興中，安重誨出鎮河中，人無敢言者，惟鳳極言于上前曰：「重誨是陛下家臣，其心終不背主，五年秉權，賢豪俯伏，但不周防，自貽浸潤。」明宗以朋黨，不恱其奏。重誨獲罪，乃出邢州節度使。及閔帝蒙塵于衛州，鳳集賓佐軍校，垂涕曰：「主上播遷，渡河而北，吾輩安坐不赴奔問，于禮可乎？」軍校曰：「唯公所使。」將行，聞閔帝遇弑而止。五十三字原無，據殿本補。清泰初，召還，授太保。旣而病足，不能朝謁。疾篤，自蓍筮，卦成，投蓍而歎曰：「吾家世無五十者，而復窮賤；吾年已五十，將相，豈有遐壽哉！」清泰年月卒。鳳性豁達，輕財重義，凡士友以窮厄告者，[01761]必傾其資而餉之，人士以此多之。
李愚，字晦。自稱趙郡平棘西祖之後，家世儒。父瞻業，應進士不第，遇亂，徙家渤海之無棣，以詩訓孫。愚童齔時，謹重有異常兒，年長方誌學，遍閱經史。慕晏嬰之人，初名晏平。文尚氣格，有韓、柳體。厲誌端莊，風神峻整，非禮不言，行不苟且。愚初以艱貧，求假官，滄州盧彥威署安陵簿。丁憂，服闋，隨計之長安。屬關輔亂離，頻年罷舉，客于蒲、華之間。光化中，軍容劉季述、王奉先廢昭宗，立裕王，五月餘，原作「五月余」，據冊府卷七六二改。按通鑑卷二六二，昭宗被廢在光化三年十一月，次年正月初復位，其間僅三月。通鑑記李愚上韓建書事未說明日期，據上下文推諸侯無奔問者。愚時在華[01762]陰，致于華帥韓建，其畧曰：「仆關東一布衣耳，幸讀文，每君臣父之際，有教害義之，常痛心切齒，恨不得抽腸蹀血，肆之市朝。明公居近關重鎮，君父幽辱月餘，坐視凶逆，而忘勤王之舉，仆所未喻。仆竊計中朝輔弼，雖有誌而無權；外鎮諸侯，雖有權而無誌。惟明公忠義，社稷是依。往年車輅播遷，號泣奉迎，累歲供饋，再復朝廟，義感人心，至今歌詠。此時勢，尤異于前，明公地處要衝，位兼將相，自宮闈變故，已涉旬時，若不號令率先，以圖反正，遲疑未決，一朝山東侯伯唱義連衡，鼓行而西，明公求欲自安，如何決策！此必然之勢[01763]。不如馳檄四方，諭以逆順，軍聲一振，則元凶破膽，浹旬之間，豎之首傳于天下，計無便于此者。」建深禮遇之，堅辭還山。天復初，「天復」原作「天福」，據劉本改。按此記昭宗事，天復為昭宗年號。駕在鳳翔，汴軍攻蒲、華，愚避難東洛陽。時衛公李德裕孫延古在平泉舊墅，「延古」原作「道古」，據本書卷六〇李敬義傳、舊唐書卷一七四李德裕傳改。愚往依焉。弟親采梠負薪，以給朝夕，未嘗幹人。故少師薛廷珪掌貢籍之歲，登進士第；登宏詞料，授河南府參軍，遂下居洛表白沙之別墅。梁有禪代之謀，柳璨希旨殺害朝士，「殺」原作「教」，據劉本改。愚以衣冠自相殘害，乃避地河朔，與宗人李延光客于山東。梁末帝嗣位，雅好儒士，延光素相款奉，得侍講禁中，屢言愚之行高學贍，有史魚、蘧瑗之風。召，嗟[01764]賞久之，擢左拾遺。俄充崇政院直學士，或預諮謀，而儼然正色，不畏強禦。衡王入朝，重臣李振輩皆致拜，惟愚長揖。末帝讓之曰：「衡王，朕之兄。朕猶致拜，崇政使李振等皆拜，爾何傲耶！」對曰：「陛下以家人禮兄，振等私臣。臣居朝列，與王無素，安敢諂。」其剛毅如此。晉州節度使華溫琪在任違法，籍民家財，其家訟于朝，制使劾之，伏罪。梁末帝以先朝草昧之臣，不忍加法，愚堅按其罪。梁末帝詔曰：「朕若不與鞫窮，謂予不念赤；若或遂行典憲，謂予不念功臣。爾君者，不亦難乎！其華溫琪所受贓，宜官給代還所訟之家。」貞明中，通舍人李霄傭[01765]夫毆僦舍人致死，法司案律，罪在李霄。愚白：「李霄手不鬥毆。庸夫致死，安得坐其主耶！」以是忤旨。愚自拾遺再遷膳部員外郎，賜緋，改司勳員外郎，賜紫，至是罷職，曆許、鄧觀察判官。初在內職，慈州舉張礪依焉。「慈州」，殿本、彭本同。劉本、冊府卷八四一作磁州。按本書卷九八張礪傳：「張礪，字夢臣，磁州滏陽人」。貞明中，礪自河陽北莊宗，補授太原府掾，出入崇闥之間，揄揚愚之節概，及言愚之所文仲尼遇、顏回壽、夷齊非餓人等篇，北人望風稱之。洎莊宗都洛陽，鄧帥俾奏章入朝，諸貴之，禮接如舊。尋主客郎中，數月，召翰林學士。年，魏王繼岌徵蜀，請都統判官，仍帶本職從軍。時物議以蜀險阻，未可長驅，郭崇韜問計于愚，愚[01766]曰：「如聞蜀人厭其主荒恣，倉卒必不用。宜乘其人，風馳電擊，彼必破膽，安能守險。」及前軍至固鎮，收軍食十五萬斛，崇韜喜，謂愚曰：「公能料，吾軍濟矣！」招討判官陳乂至寶雞，稱疾乞留在後。愚厲聲曰：「陳乂利則進，懼難則止。今軍涉險，人心易惑，正可斬之以徇。」由是軍人無遲留者。是時，軍羽檄，皆出其手。蜀平，就拜中舍人。師還，明宗卽位。時西徵副招討使任圜宰相，雅相欽重，屢言于安重誨，請引同列；屬孔循用，援引崔協以塞其請。俄以本職權知貢舉，改兵部侍郎，充翰林承旨。長興初，除太常卿，屬趙鳳出鎮邢台，乃[01767]拜中侍郎、平章，轉集賢殿學士。長興季年，秦王恣橫，權要之臣，避禍不暇，邦之存亡，無敢言者。愚性剛介，往往形言，然人無唱和者。後轉門下侍郎，監修國史，兼吏部尚，與諸儒修成創業功臣傳十卷。愚初不治第，旣命相，官借延賓館居之。嘗有疾，詔近臣宣諭，延之中堂，設席惟筦秸，使人言之，明宗特賜帷帳茵褥。「特」原作「時」，據殿本、劉本、彭校改。閔帝嗣位，誌修德政，易月之制才除，便延訪學士讀貞觀政要、太宗實，有意于致理。愚私謂同列曰：「吾君延訪，[01768]少及吾輩，位高責重，亦堪憂，奈宗社何！」皆惕息而不敢言。以恩例進位左僕射。清泰初，徽陵禮畢，馮道出鎮同州，愚加特進、太微宮使、宏文館學士。宰相劉句與馮道婚家，道旣出鎮，兩人在中，或舊不便要厘革者，對論不定。愚性太峻，因曰：「此賢家翁所，更之不亦便乎！」句憾其言切，于是每言必相折難，或至喧呼。無幾，兩人俱罷相守本官。清泰年秋，愚已嬰疾，率多請告，累表乞骸，不胤，卒于位。
任圜，京兆原人。祖清，成都少尹。父茂宏，避地太原，奏[01769]授西河令；有五人，曰圖、回、圜、團、冏，風彩俱異。武皇愛之，以宗女妻團，彭本、冊府卷三〇〇、卷八五三同。殿本作團作圜。影庫本批校云：「宗女妻圜，『圜』訛『團。』」按本卷上文云任圜為「莊宗從姊婿」，通鑑卷二七二則謂任團「帝之從姊歷代、憲郡刺史。李嗣昭典兵于晉陽，與圜遊處甚洽，及鎮澤潞，請觀察支使，解褐，賜朱紱。圜美姿容，有口辯。嗣昭人間諜于莊宗，方有微隙，圜奉使往來，常申理之，克成友于之道，圜之力。及丁母憂，莊宗承制起復潞州觀察判官，賜紫。常山之役，嗣昭帥，卒于軍，「卒」字原無，據冊府卷七一七補。圜代總其，號令如一，敵人不知。莊宗聞之，倍加獎賞。是秋，復以上黨之師攻常山，城中萬人突出，將孫文進死之，賊逼我軍，圜麾騎士擊之，頗有殺獲。嘗以禍福諭其城中，鎮人信之，使乞降。及城潰，誅元惡[01770]之外，官吏咸保其家屬，亦圜所庇護焉。莊宗改鎮州北京，以圜工部尚兼真定尹、北京副留守，行留守。明年，郭崇韜兼鎮，改行軍司馬，充北面水陸轉運使，仍知府。同光年，朝，守工部尚。崇韜伐蜀，奏令從徵，西蜀平，署圜黔南節度使，懇辭遂止。魏王班師，行及利州，康延孝叛，以勁兵八千回劫西川。繼岌聞之，夜半命中使李廷安召圜，圜方寢，廷安登其床以告之，圜衣不及帶，遽繼岌。繼岌泣而言曰：「紹琛負恩，非尚不能制。」卽署圜招討副使，與都指揮使梁顒等率兵攻延孝于州，擒之。旋至渭南，繼岌遇害。圜代總全[01771]師，朝于洛陽。明宗嘉其功，拜平章，判司。圜揀拔賢俊，杜絕幸門，百官俸入孔謙減折。圜以廷臣國家羽儀，故優假班行，禁其虛估，期月之內，府庫充贍，朝廷修葺，軍民咸足。雖憂國如家，而切于功名，故安重誨所忌。嘗與重誨會于私第，有妓善歌，重誨求之不得，嫌隙自茲而深矣。先是，使人食券，皆出于戶部，重誨止之，俾須內出，爭于御前，往復數四，竟所沮，因求罷司。天成年，除太少保致仕，出居磁州。及朱守殷叛，[01772]重誨乘間誣其結構，立遣人稱制就害之，乃下詔曰：「太少保致仕任圜，早推勳舊，曾委重難，旣退免于劇權，俾優閑于外地，而乃不遵禮分，潛附守殷，緘題罔避于嫌疑，情旨頗彰于怨望。自收汴壘，蹤由，若務含宏，是孤典憲，尚全體，止罪一身。宜令本州于私第賜自盡。」圜受命之日，聚族酣飲，神情不撓。清泰中，制贈太傅。徹，仕皇朝，位至度支郎中，卒。
史臣曰：革、說承舊族之胄，佐新造之邦，業雖謝于財成，罪未聞于昭著，而乃權臣之所忌，顧後命以無逃，靜而言之，亦可憫。盧程器狹如是，形渥攸宜。趙鳳、李愚，[01773]咸以文學之名，俱踐岩廊之位，校其貞節，愚復優焉。任圜有縱橫濟物之才，無明哲保身之道，退猶不免，籲可悲哉！[01774] [01775] [01776] [0177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