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宗文明武德聖宣孝皇帝諱亨，玄宗第，母曰元獻皇后楊氏。景雲年乙亥生。冊府卷二作「景雲二年九月三日乙亥生」。初名嗣升，歲封陝王，五歲拜安西都護、河西四鎮諸蕃落使。上仁愛英悟，得之天然；及長，聰敏強記，屬辭典麗，耳目之所聽覽，不復遺忘。開元十五年正月，封忠王，改名浚。五月，領朔方使、單于都護。十八年，奚、契丹犯塞，以上河北道元帥，信安王禕副，帥御史夫李朝隱、京兆尹裴伷先等八總管兵以討之。「總」上各本原有「人」字，據御覽卷一一二、新書卷六肅宗紀刪。仍命百僚設次於光順門，與上相。左丞相張說退謂學士孫逖、韋述曰：「嘗太宗寫真圖，忠王英姿穎發，儀錶非常，雅類聖祖，此社稷之福。」十年，「十」字各本原無，據本書卷八玄宗紀、御覽卷一一二補。諸將破奚、契丹，以上遙統之功，加司徒。十年，改名璵。十五年，皇太瑛得罪。十六年六月庚，立上[00328]皇太，改名紹。後有言者云：紹與宋太名同，改今名。初，太瑛得罪，上召李林甫議立儲貳，時壽王瑁母武惠妃方承恩寵，林甫希旨，以瑁對。及立上太，林甫懼不利己，乃起韋堅、柳勣之獄，上幾危者數四。後楊國忠依倚妃家，恣褻穢，懼上英武，潛謀不利，患久之。天寶十載正月，安祿山來朝，上嘗密奏，云祿山有反相。玄宗不聽。十四載十一月，祿山果叛，稱兵詣闕。十月丁未，陷東京。辛丑，制太監國，仍遣上親總諸軍進討。時祿山以誅楊國忠名，由是軍民切齒于楊氏。國忠懼，乃與貴妃謀間其，上遂不行。乃召河西節度使哥舒翰皇太前鋒兵馬元帥，令率衆十萬守潼關。明年六月，哥舒翰賊所敗，關門不守，國忠諷玄宗幸蜀。丁酉，至馬嵬頓，六軍不進，請誅楊氏。於是誅國忠，賜貴妃自盡。車駕將發，留上在後宣諭百姓。衆泣而言曰：「逆胡背恩，主上播越，臣等生於聖代，世唐民，願戮力一心，國討賊，請從太收復長安。」玄宗聞之曰：「此天啟。」乃令高力士與壽王瑁送太內人及服禦等物，留後軍[00329]廄馬從上。令力士口宣曰：「汝好去！百姓屬望，慎勿違之。莫以吾意。且西戎北狄，吾嘗厚之，今國步艱難，必得其用，汝其勉之！」上迴至渭北，便橋已斷，水暴漲，無舟楫；上號令水濱百姓，者千餘人。渭水可涉，遇潼關散卒，誤以賊，與之戰，士衆多。乃收其餘衆北上，「北」字各本原作「比」。御覽卷一一二作「乃收其餘衆以北上」，冊府卷二〇作「乃收其餘衆濟謂而北」，據改。軍旣濟，其後皆溺，上喜，以天之佑。時從上惟廣平、建寧王及四軍將士，才千人。自奉天而北，夕次永壽，百姓遮道獻牛酒。有白雲起西北，長數丈，如樓閣之狀，議者以天之氣。戊戌，至新平郡。時晝夜賓士百餘里，士衆器械亡失過半，所存之衆，不過一旅。己亥，至安定郡，斬新平太守薛羽、保定太守徐瑴，以其棄郡。庚，至烏氏驛，彭原太守李遵謁，率兵士奉迎，仍進衣服糧糗。上至彭原，募得甲士四百，率私馬以助軍。辛丑，至平涼郡，蒐閱監牧公私馬，得數萬疋，官軍益振。時賊據長安，知上治兵河西。輔百姓皆曰：「吾太軍卽至！」賊望西北塵起，有時奔走。戊申，扶風人康景龍殺賊宣慰使薛總等百餘人，陳倉令薛景仙率衆收扶風郡守之。由是關[00330]輔豪右皆謀殺賊，賊故不敢侵軼。上在平涼，數日之間未知所適，會朔方留後杜鴻漸、魏少游、崔漪等遣判官李涵奉箋迎上，陳兵馬招集之勢，倉儲庫甲之數，上悅。鴻漸發朔方步騎數千人于白草頓奉迎。時河西行軍司馬裴冕新授御史中丞赴闕，各本原作「御史大夫」，據本卷上下文及通鑑卷二一八改。遇上於平涼，亦勸上治兵于靈武以圖進取，上然之。上初發平涼，有彩雲浮空，白鶴前引，出軍之後，有黃龍自上所憩屋騰空而去。上行至豐寧南，黃河天塹之固，欲整軍北渡，以保豐寧，忽風飛沙，跬步之間，不辨人物，及回軍趨靈武，風沙頓止，天地廓清。七月辛酉，上至靈武，時魏少遊預供帳，無不畢。裴冕、杜鴻漸等從容進曰：「今寇逆亂常，毒流函谷，主上倦勤位，移幸蜀川。江山阻險，奏請路絕，宗社神器，須有所。萬姓顒顒，思崇明聖，天意人，不可固違。伏願殿下順其樂推，以安社稷，王者之孝。」上曰：「俟平寇逆，奉迎鑾輿，從容儲闈，侍膳左右，豈不樂哉！公等何急？」冕等凡六上箋。辭情激切，上不獲已，乃從。是月甲，上卽皇帝位於靈武。禮畢，冕等跪進曰：「自逆賊恁陵，[00331]兩京失守，聖皇傳位陛下，再安區宇，臣稽首上千萬歲壽。」羣臣舞蹈稱萬歲。上流涕歔欷，感動左右。卽日奏其於上皇。是日，禦靈武南門，下制曰：朕聞聖人畏天命，帝者奉天時。知皇靈睠命，不敢違而去之；知歷數所，不獲已而當之。在昔帝王，靡不由斯而有天下者。乃者羯胡亂常，京闕失守，天未悔禍，羣凶尚扇。聖皇久厭位，思傳眇身，軍興之初，已有成命，予恐不德，罔敢祗承。今羣工卿士僉曰：「孝莫於繼德，功莫盛于中興。」朕所以治兵朔方，將殄寇逆，務以者，本其孝乎。須安兆庶之心，敬順羣臣之請，乃以七月甲，卽皇帝位於靈武。敬崇徽號，上尊聖皇曰上皇天帝，所司擇日昭告上帝。朕以薄德，謬當重位，旣展承天之禮，宜覃率士之澤，可赦天下，改元曰至德。內外文武官九品已上加兩階、賜兩轉，品已上賜爵一級。以朔方度支副使、理司直杜鴻漸兵部郎中，朔方節度判官崔漪吏部郎中，並知中舍人。以御史中丞裴冕中侍郎、同中門下平章。河西兵馬使周佖河西節度使，隴右兵馬使彭元暉[00332]隴右節度使，前蒲州刺史呂崇賁關內節度使兼順化郡太守。以陳倉縣令薛景仙扶風太守，以隴右節度使郭英乂天水郡太守。改靈武郡都督府，上縣望，中縣上。丁卯，逆胡害霍國長公主、永王妃侯莫陳氏、義王妃閻氏、陳王妃韋氏、信王妃任氏、駙馬楊朏等八十餘人於崇仁之街。甲戌，賊党同羅部五千餘人自西京出降朔方軍。「京」字各本原無，據本書卷一二一仆懷恩傳補。己卯，京兆尹崔光遠、長安令蘇震等率府縣官吏呼于西市，殺賊數千級，然後來赴行在。詔改扶風鳳翔郡。八月壬午，朔方節度使郭儀、范陽節度使李光弼破賊於常山郡之嘉山。上以治兵收京城，詔儀等旋師，儀、光弼率所統步騎五萬至自河北。「自」字各本原作「屯」，據本書卷一二〇郭子儀傳改。詔以儀兵部尚，依前靈州都督府長史；光弼戶部尚，兼太原尹、北京留守：同中門下平章。回紇、吐蕃遣使繼至，請和親，願助國討賊，皆宴賜遣之。是日，上皇至成都，赦。癸巳，上所奉表始達成都。丁酉，上皇遜位稱誥，「位」字各本原無，據御覽卷一一二補。遣左相韋素、文部尚房琯、門下侍郎崔渙等奉冊赴靈武。九月戊辰，上南幸彭原郡。封故邠王守禮[00333]男承寀燉煌王，令使回紇和親，冊回紇可汗女毗伽公主，仍令僕固懷恩送承寀至回紇部。內官邊令誠背上皇投賊，至是復來，上命斬之。丙，至順化郡，韋素、房琯、崔渙等自蜀郡賚上冊及傳國寶等至。己卯，斬潼關敗將李承光於纛下。十月辛巳朔，日有蝕之，旣。癸未，彭原郡以軍興用度不足，權賣官爵及度僧尼。上素知房琯名，至是琯請兵馬元帥收復兩京，許之，仍令兵部尚王思禮副。分兵軍，楊希文、劉貴哲、李光進等各將一軍，其衆五萬。辛丑，琯與賊將安守忠戰于陳濤斜，官軍敗績，楊希文、劉貴哲等降於賊，琯亦奔還。平原太守顏真卿以食盡援絕，棄城渡河，於是河北郡縣盡陷於賊。十一月辛亥，河西地震有聲，圮裂廬舍，張掖、酒泉尤甚。戊，回紇引軍來赴難，與郭儀同破賊党同羅部千餘衆於河上。詔宰相崔渙巡撫江南，補授官吏。十月戊，以王思禮關內節度。彭原郡百姓給復載，郡同六雄，縣升緊、望。以秦州都督郭英乂鳳翔太守，諫議夫高適廣陵長史、淮南節度兼採訪使。賊[00334]將阿史那承慶攻陷潁川郡，執太守薛願、長史龐堅。甲辰，江陵都督府永王璘擅領舟師下廣陵。
載春正月庚戌朔，上在彭原受朝賀。是日通表入蜀賀上皇。上皇在蜀，每得上表疏，訊其使者，知上涕戀晨省，乃下誥曰：「至和育物，孝安親，古之哲王，必由斯道。朕往在春宮，嘗先後，問安靡闕，視膳無違。及同氣天倫，聯華棣萼，居嘗共被，食必分甘。今皇帝奉而行之，未嘗失墜，每有銜命而來，戒途將發，必肅恭拜跪，涕泗漣洏，左右侍臣，罔不感動。間者抱戴、赤雀、白狼之瑞，接武薦臻，此皆皇帝聖敬之符，孝友之感。故能誕敷德教，橫于四海，信可以光宅寰宇，永綏黎元者哉！其天下有至孝友悌行著鄉閭堪旌表者，郡縣長官采聽聞奏，庶孝順孫沐于玄化。」甲寅，以襄陽太守李峘蜀郡長史、劍南節度使，將作少監魏仲犀襄陽、山南道節度使，永王傅劉匯丹陽太守兼防禦使。以憲部尚李麟同中門下平章。上皇遣平章崔圓奉誥赴彭原。乙卯，逆胡安祿山其慶緒所殺。辛酉，[00335]於江寧縣置金陵郡，仍置軍，分人以鎮之。甲，幸保定郡。丙寅，武威郡九姓商胡安門物等叛，殺節度使周佖，判官崔稱率衆討平之。是日，蜀郡健兒賈秀等五千人謀逆，上皇禦蜀郡南樓，將軍席元慶等討平之。月戊，幸鳳翔郡。文城太守武威郡九姓齊莊破賊五千餘衆。此處史文疑有訛舛，校勘記卷五謂應作「交城守捉齊莊破武威郡九姓賊」。上議舉收復兩京，盡括公私馬以助軍。給中李暠署云「無馬」，夫崔光遠劾之，貶暠江華太守。節度使李光弼破賊將蔡希德之衆於城下，斬虜七萬，軍資器杖稱是。朔方節度使郭儀破賊將崔乾祐於潼關，收河東郡。永王璘兵敗，奔於嶺外，至庾嶺，洪州刺史皇甫侁所殺。月癸亥，河西自去冬地震，至是方止。辛酉，以左相韋素、平章裴冕左右僕射，並罷知政。以前憲部尚致仕苗晉卿左相。吐蕃遣使和親，遣給中南巨川報命。癸亥雨，至癸酉不止，詔疏理刑獄，甲戌方止。夏四月戊寅朔，以郭儀司空，兼副元帥，統諸節度；李光弼司徒。乙酉，太史奏歲星、太白、熒惑集于東井。五月癸丑，郭儀與賊將安守忠戰于清渠，官軍敗績，[00336]儀退保武功。丁巳，房琯太少師，罷知政。以諫議夫張鎬中侍郎、同中門下平章。以武部侍郎杜鴻漸河西節度。庚申，誥追贈故妃楊氏元獻皇太后，上母。甲，郭儀以失律讓司空，許之。七月庚戌夜，蜀郡軍人郭千仞謀逆，上皇禦玄英樓，節度使李峘討平之。丁巳，賊將安武臣陷陝郡，民無遺類。八月甲申，以黃門侍郎崔渙余杭太守、江東採訪防禦使。己丑，以平章張鎬兼河南節度、採訪處置等使。靈昌太守許叔冀賊所攻，援兵不至，拔衆投睢陽郡。癸巳，閱諸軍，上御城樓以觀之。丁酉，改雍縣鳳翔縣，陳倉寶雞縣。閏八月辛未，賊將遽寇鳳翔，崔光遠行軍司馬王伯倫、判官李椿率衆捍賊。賊退，乘勝至中渭橋，殺賊守橋衆千人，追擊入苑中。時賊軍屯武功，聞之燒營而去。伯倫與賊血戰而死，李椿力窮被執，然自是賊不敢西侵。九月丁丑，上党節度使程千里與賊挑戰，賊將蔡希德所擒。燉煌王承寀自回紇使還，拜宗正卿；納回紇公主妃，回紇封葉護，持四節，與回紇葉護太率兵四千[00337]助國討賊。葉護入，宴賜加等。丁亥，元帥廣平王統朔方、安西、回紇、南蠻、食之衆十萬，東向討賊。壬寅，與賊將安守忠、李仁等戰於香積寺西北，賊軍敗，斬首六萬級，賊帥張通儒棄京城東走。癸卯，廣平王收西京。甲辰，捷至行在，百僚稱賀，卽日告捷於蜀。上皇遣裴冕入京，啟告郊廟社稷。冬十月乙巳朔，以崔光遠京兆尹。詔曰：「緣京城初收，要安百姓，灑掃宮闕，奉迎上皇。以今月十九日還京，應緣供頓，務從減省。」吐蕃寇陷西平郡。癸丑，賊將尹奇陷睢陽，害張巡、姚誾、許遠。賊自香積之敗，悉衆保陝郡，廣平王統郭儀等進攻，與賊戰於陝西之新店，賊衆敗，斬首十萬級，橫屍十里。庚申，安慶緒與其党奔河北。壬戌，廣平王入東京，陳兵天津橋南，士庶歡呼路側。陷賊官偽署侍中陳希烈、中令張垍等百餘人素服待罪。癸亥，上自鳳翔還京，仍遣太太師韋素入蜀迎上皇，鳳翔郡給復五載。丙寅，至望賢宮，得東京捷至，上喜。丁卯，入長安。士庶涕泣拜忭曰：「不圖復吾君！」上亦之感惻。九廟賊所焚，上素服哭於[00338]廟日，入居明宮。是日，上皇發蜀郡。己巳，文武脅從官免冠徒跣，朝堂待罪，禁之府獄，命中丞崔器劾之。回紇葉護自東京還，宴之于宣政殿，便辭還蕃。乃封葉護忠義王，約每年送絹萬疋，至朔方王便交授。十一月壬申朔，上御丹鳳樓，下制曰：「我國家出震乘乾，立極開統。謳歌歷數，啟聖千齡；文物聲名，握圖六葉。安祿山夷羯賤類，粗立邊功，遂肆兇殘，變起倉卒，而毒流四海，塗炭萬靈。朕興言痛憤，提戈問罪，靈武聚一旅之衆，至鳳翔合百萬之師，親總元戎，掃清羣孽。廣平王俶受委元帥，能振天聲；郭儀決勝無前，克成業。兼回紇葉護、雲南弟、諸蕃兵馬，力戰平凶，勢若摧枯，易同破竹。朕早承聖訓，嘗讀禮經，義切奉先，恐不克荷。今復宗廟於函洛，迎上皇于巴蜀；導鑾輿而反正，朝寢門而問安；寰宇載寧，朕願畢矣。且復人將有主，敬當天地之心；興豈在予，實憑社稷之祐。今兩京無虞，靈通慶，可以昭，宜在覃恩，待上皇到日，當取處分。」是時河南、河東諸郡縣皆平。宮省門帶「安」字者改之。偽御史夫嚴莊來降。新成九廟神主，[00339]上親告享。十月丙午，上皇至自蜀，上至望賢宮奉迎。上皇禦宮南樓，上望樓闢易，下馬趨進樓前，再拜蹈舞稱慶。上皇下樓，上匍匐捧上皇足，涕泗嗚咽，不能自勝。遂扶侍上皇禦殿，親自進食；自禦馬以進，上皇上馬，躬攬轡而行，止之後退。上皇曰：「吾享國長久，吾不知貴，吾天，吾知貴矣。」上乘馬前導，自開遠門至丹鳳門，旗幟燭天，彩棚夾道。士庶舞忭路側，皆曰：「不圖今日再聖！」百僚班於含元殿庭，上皇禦殿，左相苗晉卿率百闢稱賀，人人無不感咽。禮畢，上皇詣長樂殿謁九廟神主，卽日幸興慶宮。上請東宮，上皇遣高力士再尉譬而止。受賊偽署左相陳希烈、達奚珣等百餘人並禁于楊國忠宅鞫問。甲寅，以左相苗晉卿中侍郎、同中門下平章。十月戊午朔，上御丹鳳門，下制赦。蜀郡靈武元從功臣太太師、豳國公韋素，內侍、齊國公高力士，右龍武將軍陳玄禮，各加實封百戶。田長文、張崇俊、杜休祥各加百戶。右僕射裴冕冀國公，殿中監李輔國成國公，宗正卿李遵鄭國公，兼進封邑。廣[00340]平王俶封楚王，加實封千戶。左僕射、朔方節度郭儀加司徒，進封代國公，實封一千戶。兵馬使僕固懷恩封豐國公，右金吾將軍李嗣業封虢國公，司徒兼太原尹李光弼薊國公，關內節度王思禮霍國公，淮南節度來瑱潁國公，南陽太守魯炅岐國公，仍並加實封。京兆尹崔光遠鄴國公，開府李光進范陽郡公，左相苗晉卿侍中、封韓國公，憲部尚、平章李麟褒國公，中侍郎崔圓中令、趙國公，中侍郎張鎬南陽縣公。近日所改百司額及郡名官名，一依故。改蜀郡南京，各本原作「南陽」，據冊府卷一四、新書卷六肅宗紀改。鳳翔府西京，西京改中京，蜀郡改成都府。鳳翔府官僚並同京名號。其李憕、盧弈、顏杲卿、袁履謙、許遠、張巡、張介然、蔣清、龐堅等卽與追贈，訪其孫，厚其官爵。文武品已上賜爵一級，四品已下加一階。賜酺五日。進封南陽王係趙王，新城王僅彭王，潁川王僴兗王。第七男侹涇王，第九男僙封襄王，第十男佋封興王，第十一男倕封杞王，各本「彭王」原作「彭城王」，「僙」原作「倕」，「倕」原作「偲」，據新書卷六肅宗紀、通鑑卷二二〇改。第十男侗封定王。甲，上皇禦宣政殿，授上傳國璽，上于殿下涕泣而受之。己丑，賊將偽[00341]范陽節度使史思明以其兵衆八萬之籍，與偽河東節度使高秀岩並表送降。庚午，制：「人臣之節，有死無；國之體，叛而必誅。況乎委質賊廷，宴安逆命，耽受寵祿，淹延歲時，不顧思義，助其效用，此其可宥，法將何施？達奚珣等或受任台輔，位極人臣；或累葉寵榮，姻聯戚裏；或曆踐台閣，或職通中外。夫以犬馬微賤之畜，猶知戀主；龜蛇蠢動 之類，皆能報恩。豈曰人臣，曾無感激？自逆胡作亂，傾覆邦家，凡在黎元，皆含怨憤，殺身殉國者，不可勝數。此等黔首，猶不背國恩。受任於梟獍之間，唐大詔令集卷一二六此上有「豈有列在崇班，荷茲祿位，不思君親之分，唯與兇逆同心」二十二字。咨謀於豺虺之輩，靜言此情，何可放宥。達奚珣等一十八人，並宜處斬；陳希烈等七人，並賜自盡；前理卿張均特宜免死，配流合浦郡。」是日斬達奚珣等於城西南隅獨柳樹，仍集百僚往觀之。
載正月甲戌朔。戊寅，上皇禦宣政殿，冊皇帝尊號曰光天文武聖孝感皇帝。上以徽號中有「聖」字，上表固讓，不允。乙酉，敕：「因亂所失庫物，先差使搜檢，如聞下吏因便擾人，其搜檢使一切並停，務[00342]令安輯。」內出宮女千人。庚寅，閱諸軍於含元殿庭，上御棲鸞閣觀之。庚，冊良娣張氏淑妃。月癸卯朔，賊將偽淄青節度能元皓以其地請降，用河北招討使，並其昱並授官爵。乙巳，上御興慶宮，奉冊上皇徽號曰太上至道聖皇帝。丁未，禦明鳳門，赦天下，改至德載乾元元年。成都、靈武扈從功臣品已上與一官，五品已下與一出身，六品已下量與改轉。死王、陷賊不受偽命而死者，並與追贈。陷賊官先推鞫者，例減罪一等。今後醫卜入仕者，同明法例處分。月癸酉朔。甲戌，元帥楚王俶改封成王。乙亥，山南東道、河南、淮南、江南皆置節度使。辛卯，以歲饑，禁酤酒，麥熟之後，任依常式。各本原作「麥依常式」，據唐大詔令集卷一一二、全唐文卷四四補。太史監司天臺，取承寧坊張守珪宅置，仍補官員六十人。夏四月癸卯，以太少師、嗣虢王巨東京留守、河南尹，充京畿採訪處置使。己酉，冊淑妃張氏皇后。辛亥，九廟成，法駕自長安殿迎九廟神主入新廟。甲寅，上親享九廟，遂有於圓丘，卽日還宮。翌日，禦明鳳門，赦天下。戊辰，上進煉石英金竈于興慶宮。各本原作「金龜」，據冊府卷二七改。五月壬申朔，回紇、[00343]黑衣食各遣使朝貢，至閣門爭長，詔其使各從左右門入。壬午，詔：「近緣狂寇亂常，諸道分置節度，蓋總管內徵發、文牒往來，仍加採訪，轉滋煩擾。其諸道先置採訪、黜陟使宜停。」癸未夜，月掩心前星。戊，以河南節度、中侍郎、平章張鎬荊州都督府長史、本州防禦使，以禮部尚崔光遠河南節度。庚寅，立成王俶皇太。以荊州長史季廣琛赴河南行營會計討賊于河北。已未，中令崔圓太少師，刑部尚、同平章李麟太少傅，並罷知政。乙太常少卿、知禮儀王璵中侍郎、同中門下平章。丙申，燉煌王承寀薨。六月辛丑朔，吐火羅、康國遣使朝貢。己酉，初置太一神壇於圓丘東。是日，命宰相王璵攝行祠。癸丑夜，月入南斗魁。戊午，詔：各本原作「諸」，據冊府卷四一改。「司所推劾受賊偽官等，恩澤頻加，科條遞減，原其狀，稍近平人，所推問者，並宜釋放。」秋七月辛未朔，吐火羅葉護烏利多並九國首領來朝，助國討賊，上令赴朔方行營。丙戌，初鑄新錢，文曰「乾元重寶」，用一當十，與開元通寶同行用。丁亥，制上第女寧國公主[00344]出降回紇英武威遠毗伽可汗。「上」下各本原有「皇」字，據本書卷一九五廻紇傳、通鑑卷二二〇刪。八月壬寅，以青徐等五州節度使季廣琛兼許州刺史，河南節度使崔光遠兼汴州刺史。以青州刺史許叔冀兼滑州刺史，充青滑六州節度使。甲辰，上皇誕節，上皇宴百官于金明門樓。朔方節度使郭儀、河東節度使李光弼、關內節度使王思禮來朝，加儀中令，光弼侍中，思禮兵部尚，餘如故。九月庚午朔，右羽林將軍趙泚蒲州刺史、蒲同虢州節度使，貝州刺史能元皓齊州刺史、齊兗鄆等州防禦使。庚寅，舉討安慶緒於相州。命朔方節度郭儀、河東節度李光弼、關內潞州節度使王思禮、淮西襄陽節度魯炅、興平節度李奐、滑濮節度許叔冀、平盧兵馬使董秦、北庭行營節度使李嗣業、鄭蔡節度使季廣琛等九節度之師，步騎十萬，以開府魚朝恩觀軍容使。癸巳，廣州奏食國、波斯國兵衆攻城，刺史韋利棄城而遁。十月乙未，以鳳翔尹李齊物刑部尚，以濮州刺史張方須廣州都督、五府節度使。郭儀奏破賊十萬于衛州，獲安慶緒弟慶和，進收衛州。甲寅，上皇幸華[00345]清宮，上送於灞上。許叔冀奏：「衛州婦人侯四娘、滑州婦人唐四娘、某州婦人王娘相與歃血，請赴行營討賊。」皆補果毅。壬申，王思禮破賊萬於相州。十一月丁丑，郭儀收魏州，得偽署刺史蕭華于州獄，詔復以華刺史。是日，上皇至自華清宮，上迎於灞上。上自控上皇馬轡百餘步，誥止之，乃已。十月癸卯，以河南節度崔光遠魏州刺史，遣蕭華赴相州行營。甲辰，以升州刺史韋黃裳蘇州刺史、浙西節度使。庚戌，以戶部尚李峘充淮南、浙西觀察使、處置節度使。丙寅，立春，上御宣政殿，讀時令，常參官五品已上升殿序坐而聽之。時王師圍相州，慶緒食盡，求于史思明，率衆來援。丁卯，思明復陷魏州，刺史崔光遠出奔。
年春正月己巳朔，上御含元殿，受尊號曰乾元聖光天文武孝感皇帝。是日，史思明自稱燕王于魏州，僭立年號。丁丑，上親祀九宮貴神，齋宿於壇所。戊寅，有于籍田，上行九推，禮官奏太過，上曰：「朕勸農率下，所恨不終千畝耳。」癸未夜，月掩歲星。乙丑，以御史中丞崔[00346]寓都統浙江、淮南節度處置使。丙申，開府儀同司、衛尉卿、懷州北庭行營節度使、虢國公李嗣業卒於相州行營。庚，以太少師崔圓充東京留守，判尚省。月壬望，月蝕旣。百官請加皇后張氏尊號曰「翊聖」，上以月蝕陰德不修而止。貶東京留守、嗣虢王巨以遂州刺史，「遂」字各本原作「陜」，據本書卷一一二李巨傳、新書卷七九虢莊王傳改。苛政。丙辰，月犯心星。壬戌，遣侍中苗晉卿、王璵分囚徒。月丁卯朔。己巳，皇后祀先蠶于苑中。壬申，相州行營郭儀等與賊史思明戰，王師不利，九節度兵潰，儀斷河陽橋，以餘衆保東京。辛卯，以衛尉卿荔非元禮懷州刺史，權鎮西、北庭行營節度使；以滑州刺史許叔冀充滑、汴、曹、宋等州節度使；以鄆州刺史尚衡徐州刺史，充亳、潁等州節度使。甲午，以兵部侍郎呂諲同中門下平章，以太賓客薛景仙鳳翔尹、本府防禦使。乙未，侍中苗晉卿太太傅，平章王璵刑部尚，並罷知政。以京兆尹李峴吏部尚，禮部侍郎李揆中侍郎，與戶部侍郎第五琦等並同中門下平章。丙申，以郭儀東畿、山南東、「南」字各本原無，據本書卷一二〇郭子儀傳、新書卷六肅宗紀改。河南等道節[00347]度、防禦兵馬元帥，權東京留守，判尚省。以河西節度副使來瑱陝州刺史，充虢華節度、潼關防禦團練等使。四月丁酉朔，王思禮奏於潞城縣東直千嶺破賊萬人。壬寅，詔以寇孽未平，務懷捴挹，「自今以後，朕常膳及服禦等物，並從節減，諸作坊造坊並停」。「比緣軍國務殷，或宣口敕處分。今後非正宣，並不得行用，中外諸務，各有司。英武軍及六軍諸使，比因論竟便行追攝。今後須經台府，如處斷不平，具狀聞奏。自文武五品已上正官各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一人，任自封進。兩省官十日一上封。御史台欲彈，不須進狀，仍服豸冠。殘妖未殄，國步猶難，共體至公，以康庶政。朕推誠禦物，與衆共之，思與蒼生，臻夫至道。宣示中外，知朕意焉。」甲辰，以鄧州刺史魯炅鄭州刺史，充陳、鄭、潁、亳節度使；以徐州刺史尚衡青州刺史，充青、淄、密、登、萊、沂、海等州節度使；以商州刺史、興平軍節度李奐兼豫、許、汝等州節度使。乙巳，第五琦依舊判度支、租庸等使。史思明僭號于魏州。貶季廣琛宣州刺史。崔光遠太少保。癸亥，以久旱徙市，雩[00348]祈雨。五月辛巳，貶宰相李峴蜀州刺史。丁亥，上御宣政殿試文經邦國等四科舉人。乃以汝州刺史劉展滑州刺史，以平盧軍節度都知兵馬使董秦濮州刺史。六月乙未朔，以右僕射裴冕御史夫、成都尹，持節充劍南節度副使、本道觀察使；以邠州刺史房琯太賓客；以饒州刺史顏真卿升州刺史，充浙江西道節度使。已巳，以明州刺史呂延之越州刺史，充浙江東道節度使；以右羽林將軍彭元曜鄭州刺史，充陳、鄭、申、光、壽等州節度使。秋七月乙丑朔，以禮部尚韋陟充東京留守。太少傅、兗國公李麟卒。辛巳，制以趙王係天下兵馬元帥，司空兼侍中李光弼副。丁亥，以兵部尚、潞州都督府長史、潞沁節度、霍國公王思禮兼太原尹，充北京留守、河東節度副使。刑部尚王璵蒲州刺史，充蒲、同、絳州節度使。八月乙亥，襄州偏將康楚元逐刺史王政，據城自守。丙辰，寧國公主自回紇還宮。副元帥李光弼兼幽州都督府長史、河北節度等使。九月甲午，襄州賊張嘉延襲破荊州，澧、朗、復、郢、硤、[00349]等州官吏皆棄城奔竄。戊辰，新鑄錢，文如乾元重寶，而重其輪，用一當五十，以十斤成貫。丁亥，以太少保崔光遠充荊、襄等州招討使，右羽林將軍王仲升充申、安、沔等州節度使，右羽林將軍李抱玉鄭州刺史、鄭陳潁亳四州節度使。庚寅，逆胡史思明陷洛陽，副元帥李光弼守河陽，汝、鄭、滑等州陷賊。冬十月丁酉，制親征史思明，竟不行。乙巳，李光弼奏破賊於城下。壬戌，宰相呂諲起復，依前平章。十一月甲朔，商州刺史韋倫破康楚元，荊襄平。庚午，戶部侍郎、同平章第五琦貶忠州長史，御史夫賀蘭進明貶溱州司馬。十月癸巳朔，神策將軍衛伯玉破賊于陝東強阪。甲寅，以御史夫史翽襄州刺史，充山南東道節度、觀察處置等使。
年春正月癸亥朔。辛巳，李光弼進位太尉、兼中令，餘如故。以杭州刺史侯令儀升州刺史，充浙江西道節度兼江寧軍使。戊，以朔方節度使郭儀兼邠寧、鄜坊兩道節度使。月癸巳朔，以右丞崔寓蒲州刺史，充蒲、同、晉、絳等州節度使。庚戌，第五琦除名，長流[00350]夷州。癸丑，以太少保崔光遠鳳翔尹、秦隴節度使。月壬申，以京兆尹李若幽成都尹、劍南節度使。甲申，以蒲州河中府，其州縣官吏所置，同京兆、河南府。四月甲午，李光弼奏破賊於懷州、河陽。甲辰，以禮部尚、東京留守韋陟吏部尚，太賓客房琯禮部尚。以太賓客、平章張鎬左散騎常侍，太賓客崔渙理卿。是歲饑，米斗至一千五百文。戊申，襄州軍亂，殺節度使史翽，部將張維瑾據州叛。丁巳夜，彗出東方，在婁、胃間，長四尺許。戊午，以右丞蕭華河中尹、兼御史中丞，充同、晉、絳等州節度、觀察處置使。己未，以陝州刺史來瑱襄州刺史，充山南東道襄鄧等十州節度、觀察處置等使。庚申，以右羽林將軍郭英乂陝州刺史、陝西節度、潼關防禦等使。閏四月辛酉朔，彗出西方，其長數丈。壬戌，以禮部尚房琯晉州刺史。甲，制彭王僅充河西節度使，兗王僴北庭節度使，涇王侹隴右節度使，杞王倕陝西節度使，興王佋鳳翔節度使，蜀王偲邠寧節度使，並不出閣。丁卯，太原尹王思[00351]禮進位司空。甲戌，天下兵馬元帥、趙王係改封越王。己卯，以星文變異，上御明鳳門，赦天下，改乾元上元。追封周太公望武成王，依文宣王例置廟。時霧，自四月雨至閏月末不止。米價翔貴，人相食，餓死者委骸于路。壬午，以刑部尚王璵太常卿，右散騎常侍韓擇木禮部尚。五月庚寅朔。丙午，以太太傅、韓國公苗晉卿侍中。壬，黃門侍郎、同中門下品呂諲太賓客，罷知政。癸丑，以河南尹劉晏戶部侍郎，勾當度支、鑄錢、鹽鐵等使。是夜，月掩昴。六月乙丑，詔先鑄重棱錢一當五十，宜減當十文；開元宜一當十。七月己丑朔。丁未，上皇自興慶宮移居西內。丙辰，開府高力士配流巫州；內侍王承恩流播州，魏悅流溱州；左龍武將軍陳玄禮致仕。丙辰，御史夫崔器卒。八月辛未，吏部尚韋陟卒。丁丑，以太賓客呂諲荊州都督府長史、澧朗硤忠五州節度觀察處置等使。己卯，以將作監王昂河中尹、本府晉絳等州節度使。丁亥，贈故興王佋恭懿太。九月甲午，以荊州南都，州曰江陵府，官[00352]吏制置同京兆。其蜀郡先南京，宜復蜀郡。十月壬申，以廬州刺史趙良弼越州刺史，充浙江東道節度使；青州刺史殷仲卿淄州刺史、淄沂滄德棣等州節度使。甲申，以兵部侍郎尚衡青州刺史、青登等州節度使。十一月乙巳，李光弼奏收懷州。宋州刺史劉展赴鎮揚州，揚州長史鄧景山以兵拒之，展所敗，展進陷揚、潤、升等州。十月庚辰，以右羽林軍將軍李鼎鳳翔尹、興鳳隴等州節度使。癸未夜，歲星掩房。
年春正月丁亥朔。辛卯，溫州刺史季廣琛宣州刺史，充浙江西道節度使。甲午，上不康，皇后張氏刺血寫佛經。甲寅，詔府縣、御史台、理疏理系囚，死罪降從流，流已下並釋放。乙卯，平盧軍兵馬使田神功生擒劉展，揚、潤平。月己未，党項寇寶雞，入散關，陷鳳州，殺刺史蕭𢘽?，鳳翔李鼎邀擊之。癸亥，以鳳翔尹崔光遠成都尹、劍南節度、度支營田觀察處置等使，以太詹、趙國公崔圓揚州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觀察等使。辛未夜，月有蝕之，旣。戊寅，李光弼率[00353]河陽之軍五萬，與史思明之衆戰於北邙，官軍敗績。光弼、僕固懷恩走保聞喜，魚朝恩、衛伯玉走保陝州，河陽、懷州共陷賊，京師戒嚴。癸未，中侍郎、同中門下品李揆貶袁州長史。以前河中尹蕭華中侍郎、同平章、集賢殿崇文館學士，兼修國史。月甲，史朝義率衆夜襲我陝州，衛伯玉逆擊，敗之。戊戌，史思明其朝義所殺。李光弼以失律讓太尉、中令，許之，授侍中、河中尹、晉絳等州節度觀察使。夏四月乙亥朔，嗣岐王珍得罪，廢庶人，於溱州安置。連坐竇如玢、崔昌處斬，駙馬都尉楊洄、薛履謙賜自盡，左散騎常侍張鎬貶辰州司戶長任。己未，以吏部侍郎裴遵慶黃門侍郎、同中門下平章。青州刺史尚衡、兗州刺史能元皓並奏破賊。壬午，梓州刺史段璋叛，襲破遂州，殺刺史嗣虢王巨。東川節度使李奐戰敗，奔成都。五月甲午，思明偽將滑州刺史令狐彰以滑州朝，授彰御史中丞，依前滑州刺史、滑魏德貝相六州節度使。乙未，劍南節度使崔光遠率師與李奐擊敗段璋於綿州，擒璋殺之。綿州[00354]平。李光弼來朝，進位太尉、兼侍中，充河南副元帥，都統河南、淮南、山南東道五道行營節度，鎮臨淮。北京留守、守司空、太原尹、河東節度副使、霍國公王思禮卒。辛丑，以鴻臚卿、趙國公管崇嗣太原尹、兼御史夫，充北京留守、河東節度副使。壬，太少傅、宗正卿李齊物卒。六月癸丑朔。己卯，以鳳翔尹李鼎鄯州刺史、隴右節度營田等使。秋七月癸未朔，日有蝕之，旣。星皆。甲辰，延英殿御座梁上生玉芝，一莖花，上制玉靈芝詩。八月癸丑朔，以中官李輔國守兵部尚，于尚省上，命宰臣百官送之，酣宴竟日。自七月霖雨，至是方止，牆宇多壞，漉魚道中。辛巳，以殿中監李若幽戶部尚，充朔方鎮西北庭陳鄭等州節度使，鎮絳州，賜名國貞。九月壬午朔。壬辰，以太賓客、集賢殿學士、昌黎伯韓擇木禮部尚。壬寅，制：朕獲守丕業，敢忘謙沖，欲垂範而自我，亦去華而就實。其「乾元聖光天文武孝感」等尊崇之稱，何德以當之？欽若昊天，定時成歲，春秋五始，義在體元，惟以紀年，更無潤色。至於武，飾以浮華，非前王之茂[00355]典，豈永代而作則。自今已後，朕號唯稱皇帝，其年號但稱元年，去上元之號。其以今北庭潞儀隰等州行營、「其以今」下疑脫文，冊府卷一五作「其以今年十一月爲歲首，便數建丑建寅，每月以所建爲數」。又「北庭」上據本書卷一二〇郭子儀傳、新書卷六肅宗紀、通鑑卷二二二疑脫「建卯月庚午，郭子儀知朔方、河中」等字。本管節度觀察等，移鎮絳州。壬申，嗣寧王棣薨。癸酉，河南副元帥李光弼破賊于許州城下，收復許州。建辰月庚辰朔。壬午，詔天下禁系囚，無輕重一切釋放。丙戌夜，月有白冠。癸巳，以襄州刺史來瑱安州刺史，充淮西申、安、蘄、黃、沔等十六州節度使。甲午，党項奴剌寇梁州，刺史李勉棄郡走。丙申，党項寇奉天。上不康，百僚於佛寺齋僧。丁未，詔左降官、流人一切放還。戊申，中侍郎、平章、徐國公蕭華禮部尚，罷知政。以尚戶部侍郎元載同中門下平章，以禮部尚韓擇木太太保。建巳月庚戌朔。壬，楚州刺史崔侁獻定國寶玉十枚：一曰玄黃天符，如笏，長八寸，闊寸，上圓下方，近圓有孔，黃玉。曰玉雞，毛文悉，白玉。曰谷璧，白玉，徑可五六寸，其文粟粒無雕鐫之跡。四曰西王母白環，枚，白玉，徑六七寸。五曰碧色寶，圓而有光。六曰如意寶珠，形圓如雞卵，光如月。七曰紅靺鞨，如巨栗，[00356]赤如櫻桃。八曰琅玕珠，枚，長一寸分。九曰玉玦，形如玉環，四分缺一。十曰玉印，如半手，斜長，理如鹿形，陷入印中，以印物則鹿形著焉。十一曰皇后采桑鉤，長五六寸，細如箸，屈其末，似真金，似銀。十曰雷公石斧，長四寸，闊寸，無孔，細緻如青玉。十寶置於日中，皆白氣連天。侁表云：「楚州寺尼真如者，恍惚上升，天帝。帝授以十寶，曰：『中國有災，宜以第寶鎮之。』」甲寅，太上至道聖皇天帝崩於西內神龍殿。上自仲春不豫，聞上皇登遐，不勝哀悸，因茲漸。乙丑，詔皇太監國。曰：「上天降寶，獻自楚州，因以體元，葉乎五紀。其元年宜改寶應，建巳月四月，餘月並依常數，仍依舊以正月一日歲首。」丁卯，宣遺詔。是日，上崩于長生殿，年五十。羣臣上諡曰文明武德聖 宣孝皇帝，廟號肅宗。寶應年月庚午，葬於建陵。
史臣曰：臣每讀詩至許穆夫人聞宗國之顛覆，周夫宮室之黍離，其辭情於邑，賦諭勤懇，未嘗不廢興歎。及觀天寶失馭，流離奔[00357]播，甚于詩人之于邑。當其戎羯負恩，奄豨突，豺豕遽興於轂下，胡越寧慮於舟中，借人之戈，持之反刺，變生於不意。所幸太王去國，豳人不忘于周君；新莽據圖，黔首仍思於德。是以宣皇帝蒙六聖之遺業，因百姓之樂推。號令朔方，旬日而車徒雲合；旋師右輔，期月而關、隴砥平。故兩都再復於鑾輿，九廟復歆於黍稷。觀其迎上皇於蜀道，陳拜慶於望賢，父於是感，行路之隕涕。昔太公迎，或從家令之言；而西伯親，靡怠寢門之問。曾參、孝己，足以擬倫。然而道屈知幾，志微遠畧。殘妖未殄，宜先恢復之謀；餘燼才收，何暇升平之禮。方聽王璵伏奏，輔國贊成，紺轅躬籍於春郊，翠幰先蠶於繭館、或禦殿曉宣時令，或登壇宿禮貴神。禮卽宜然，時何暇給。鐘懸未移於簨虡，思明已陷於洛陽，是知祝史疇人，安能及遠。猶賴臣宣力，諸將效忠，旄頭終隕於川，杲日重明於六合。比平王之遷洛，我則英雄；論元帝之渡江，彼誠麼麼。寧親復國，肅乃休哉！
贊曰：犬羊犯順，輦輅播遷。凶徒竟斃，景祚重延。星馳蜀道，雨泣望賢。[00358]孝宣之諡，誰曰不然？
唐本紀卷第十[003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