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九年，麟德曆署日蝕比不效，詔僧一行作新曆，推衍數立術以應之，較經史所氣朔、日名、宿度可考者皆合。十五年，草成而一行卒，詔特進張說與曆官陳玄景等次曆術七篇、略例一篇、曆議十篇，玄宗顧訪者則稱制旨。明年，說表上之，起十七年頒于有司。時善筭瞿曇譔者，怨不得預改曆，十一年，與玄景奏：「衍寫九執曆，其術未盡。」太右司禦率南宮說亦非之。詔侍御史李麟、太史令桓執圭較靈臺候簿，衍十得七、八，麟德纔、四，九執一、焉。乃罪說等，而是否決。自太初至麟德，曆有十家，與天雖近而未密。至一行，密矣，其倚數立法固無以易。後世雖有改作者，皆依倣而已，故詳之。略例，所以明述作本旨；曆議，所以考古今得失。其說皆足以將來折衷。略其要，著于[00670]篇者十有。其一曆本議曰：易：「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天數始於一，地數始於，合始以位剛柔。天數終於九，地數終於十，合終以紀閏餘。天數中於五，地數中於六，合中以通律曆。天有五音，所以司日。地有六律，所以司辰。參伍相周，究於六十，聖人以此天地之心。自五以降，五行生數；自六以往，五材成數。錯而乘之，以生數衍成位。一、六而退極，五、十而增極；一、六爻位之統，五、十衍之母。成數乘生數，其筭六百，天中之積。生數乘成數，其筭亦六百，地中之積。合千有百，以五十約之，則四象周六爻；十四約之，則太極包四十九用。綜成數，約中積，皆十五。綜生數，約中積，皆四十。兼而天地之數，以五位取之，復得中之合矣。蓍數之變，九、六各一，乾坤之象。七、八各，六之象。故爻數通乎六十，策數行乎百四十。是以衍天地之樞，如環之無端，蓋律曆之紀。夫數象微於、四，而章於七、八。卦有微，策有四象，[00671]故微之合，在始中之際焉。蓍以七，卦以八周，故章之合，而在中終之際焉。中極居五六間，由闢闔之交，而在章微之際者，人神之極。天地中積，千有百，揲之以四，爻率百；以十位乘之，而章之積千；以五材乘八象，微之積四十。兼章微之積，則氣朔之分母。以極參之，倍六位除之，凡七百六十，是謂辰法，而齊於代軌。以十位乘之，倍衍除之，凡百四，是謂刻法，而齊于德運。半氣朔之母，千五百十，得天地出符之數，因而之，凡四千五百六十，當七精返初之會。易始于微而生一象，四象成而後八卦章。變皆剛，太陽之象。變皆柔，太陰之象。一剛柔，少陽之象。一柔剛，少陰之象。少陽之剛，有始、有壯、有究。少陰之柔，有始、有壯、有究。兼才而兩之，神明動乎其中。故四十九象，而業之用周矣。數之德圓，故紀之以而變於七。象之德方，故紀之以四而變于八。人在天地中，以閱盈虛之變，則閏餘之初，而氣朔所虛。以終合通衍之母，虧其地十，凡九百四十[00672]通數。終合除之，得中率四十九，餘十九分之九，終歲之弦，而斗分復初之朔。地於終極之際，虧十而從天，所以遠疑陽之戰。夫十九分之九，盈九而虛十。乾盈九，隱乎龍戰之中，故不其首。坤虛十，以導潛龍之氣，故不其成。周日之朔分，周歲之閏分，與一章之弦，一蔀之月，皆合於九百四十，蓋取諸中率。一策之分十九，而章法生；一揲之分七十六，而蔀法生。一蔀之日萬七千七百五十七，中華書局本校勘曰：按一蔀爲七十六年，一年爲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之一日，依此計算，一蔀之日當爲二萬七千七百五十九，正合下文「以通數約之，凡二十九日餘四百九十九」之數。後漢書律暦志下正作「蔀日二萬七千七百五十九」。以通數約之，凡十九日餘四百九十九，而日月相及於朔，此六爻之紀。以卦當歲，以爻當月，以策當日，凡十歲而終，百八十五終而與卦運終，百八十五，則參伍終之合。數象旣合，而遯行之變在乎其間矣。所謂遯行者，以爻率乘朔餘，十四萬九千七百，以四十九用、十四象虛之，復以爻率約之，四百九十八、微分七十五太半，則章微之中率。十四象，象有四十九蓍，凡千一百七十六。故虛遯之數七十，半氣朔之母，以極乘參伍，以兩儀乘十四變，因而并之，得千[00673]六百一十，朔餘。四揲氣朔之母，以八氣九精遯其十七，得七百四十，氣餘。歲八萬九千七百七十而氣朔會，是謂章率。歲億七千百九十萬九百十而無餘，合于夜半，是謂蔀率。歲百六十億七千四百五十九萬五千百而餘與歲建俱終，是謂元率。此不易之道。策以紀日，象以紀月。故乾坤之策百六十，日度之準。乾坤之用四十九象，月弦之檢。日之一度，不盈全策；月之一弦，不盈全用。故策餘萬五千九百四十，則十有中所盈。用差萬七千一百十四，則十有朔所虛。綜盈虛之數，五歲而再閏。中節相距，皆當五；弦望相距，皆當七。升降之應，發斂之候，皆紀之以策而從日者。表裏之行，朓朒之變，皆紀之以用而從月者。積筭曰演紀，日法曰通法，月氣曰中朔，朔實曰揲法，歲分曰策實，周天曰乾實，餘分曰虛分。氣策曰元，一元之策，則天一遯行。月策曰四象，一象之策，則朔、弦、望相距。五行用，曰發斂。候策曰天中，卦策曰地中，半卦曰貞悔。[00674]旬周曰爻數，分母曰象統。日行曰躔，其差曰盈縮，積盈縮曰先後。古者平朔，月朝曰朒，夕曰朓。今以日之所盈縮、月之所遲疾損益之，或進退其日，以定朔。舒亟之度，乃數使然，躔離相錯，偕以損益，故同謂之朓朒。月行曰離，遲疾曰轉度，母曰轉法。遲疾有衰，其變者勢。月逶迤馴屈，行不中道，進退遲速，不率其常。過中則速，不及中則遲。積遲謂之屈，積速謂之伸。陽，執中以出令，故曰先後；陰，含章以聽命，故曰屈伸。日不及中則損之，過則益之。月不及中則益之，過則損之。尊卑之用睽，而及中之志同。觀晷景之進退，知軌道之升降。軌與晷名舛而義合，其差則水漏之所從。總名曰軌漏。中晷長短謂之陟降。景長則夜短，景短則夜長。中華書局本校勘曰：按后漢書律暦志下劉注引月令章句曰：「冬至之爲極有三意焉：晝漏極短，去極極遠，晷景極短」。則晷景長短與晝夜長短之關係應是景長則晝短夜長，景短則晝長夜短。此疑誤。積其陟降，謂之消息。遊交曰交會，交而周曰交終。交終不及朔，謂之朔差。交中不及望，謂之望差。日道表曰陽曆，其裏曰陰曆。五星伏周，謂之終率。以分從日謂之終日，其差進退。其中氣議曰：曆氣始于冬至，稽其實，蓋取諸晷景。春秋傳僖公五年正月辛亥[00675]朔，日南至。以周曆推之，入壬蔀第四章，以辛亥一分合朔冬至，殷曆則壬蔀首。昭公十年月己丑朔，日南至。魯史失閏，至不在正。左氏記之，以懲司曆之罪。周曆得己丑分，殷曆得庚寅一分。殷曆南至常在十月晦，則中氣後天。周曆蝕朔差經或日，則合朔先天。傳所據者周曆，緯所據者殷曆。氣合于傳，朔合于緯，斯得之矣。戊寅曆月氣專合于緯，麟德曆專合于傳，偏取之，故兩失之。命曆序以孔脩春秋用殷曆，使其數可傳於後。考其蝕朔不與殷曆合，及開元十年，朔差五日矣，氣差八日矣。上不合於經，下不足以傳於後代，蓋哀、平間治甲寅元曆者託之，非古。太史令張壽王說黃帝調曆以非太初。有司劾：「官有黃帝調曆不與壽王同，壽王所治乃殷曆。」自中興以來，圖讖漏泄，而考靈曜、命曆序皆有甲寅元，其所起在四分曆庚申元後百一十四歲。延光初中謁者亶誦，靈帝時五官郎中馮光等，皆請用之，卒不施行。緯所載壬冬至，則其遺術。魯曆南至，[00676]先周曆四分日之，而朔後九百四十分日之五十一。故僖公五年辛亥十月晦，壬正月朔。推日蝕密於殷曆，其以閏餘一章首，亦取合於當時。開元十年十一月，陽城測景，以癸未極長，較其前後所差，則夜半前尚有餘分。新曆餘十九，加時九十九刻，而皇極、戊寅、麟德曆皆得甲申，以玄始曆氣分千四百四十率，推而上之，則失春秋辛亥，是減分太多。以皇極曆氣分千四百四十五率，推而上之，雖合春秋，而失元嘉十九年乙巳冬至及開皇五年甲戌冬至、七年癸未夏至；若用麟德曆率千四百四十七，失春秋己丑。是減分太少。故新曆以千四百四十四率，而舊所失者皆中矣。會稽東部尉劉洪以四分疏闊，由斗分多。更以五百八十九紀法，百四十五斗分，減餘太甚，是以不及四十年而加時漸覺先天。韓翊、楊偉、劉智等皆稍損益，更造新術，而皆依讖緯「百歲改憲」之文，考經之合朔多中，較傳之南至則否。玄始曆以十九年七閏，皆有餘分，[00677]是以中氣漸差。據渾天，分東西之中，而晷景不等；至南北之極，而進退不齊。此古人所未達。更因劉洪紀法，增十一年以章歲，而減閏餘十九分之一。春秋後五十四年，歲在甲寅，直應鍾章首，與景初曆閏餘皆盡。雖減章閏，然中氣加時尚差，故未合于春秋。其斗分幾得中矣。後代曆家，皆因循玄始，而損益或過差。抵古曆未減斗分，其率自千五百以上。乾象至于元嘉曆，未減閏餘，其率自千四百六十以上。玄始、明至麟德曆皆減分破章，其率自千四百十九以上。較前代史官注記，惟元嘉十年十一月甲戌景長，皇極、麟德、開元曆皆得癸酉，蓋日度變常爾。祖沖之旣失甲戌冬至，以加時太早，增餘以附會之。而十年戊辰景長，得己巳；十七年甲午景長，得乙未；十八年己亥景長，得庚。合一失，其失愈多。劉孝孫、張冑玄因之，餘益強，以十六年己丑景長庚寅矣。治曆者糾合衆同，以稽其所異，苟獨異焉，則失行可知。今曲就其一，而少者失，多者失五，是捨[00678]常數而從失行。周建德六年，以壬辰景長，而麟德、開元曆皆得癸巳。開皇七年，以癸未景短，而麟德、開元曆皆得壬午。先後相戾，不可協，皆日行盈縮使然。凡曆術在於常數，而不在於變行。旣協中行之率，則可以兩齊先後之變矣。麟德已前，實所記，乃依時曆之，非候景所得。比年候景，長短不均，由加時有早晏，行度有盈縮。自春秋以來，至開元十年，冬、夏至凡十一，戊寅曆得十六，麟德曆得十，開元曆得十四。其合朔議曰：日月合度謂之朔。無所取之，取之蝕。春秋日蝕有甲乙者十四。殷曆、魯曆先一日者十，後一日者；周曆先一日者十，先日者九。其偽可知矣。莊公十年九月庚午朔，襄公十一年九月庚戌朔，定公五年月辛亥朔，當以盈縮、遲速定朔。殷曆雖合，適然耳，非正。僖公五年正月辛亥朔，十月丙朔，十四年月己丑朔；文公元年五月辛酉朔，十一年月甲申晦；襄公十九年五月壬辰晦；昭公元年十月甲辰朔，十年月[00679]己丑朔，十年正月壬寅朔、七月戊辰晦：皆與周曆合。其所記多周、齊、晉，蓋周王所頒，齊、晉用之。僖公十五年九月己卯晦，十六年正月戊申朔；成公十六年六月甲午晦；襄公十八年十月丙寅晦、十一月丁卯朔，十六年月甲寅朔，十七年六月丁未朔：與殷曆、魯曆合。此非合蝕，故仲尼因循時史，而所記多宋、魯，與齊、晉不同可知矣。昭公十年十月壬申朔，原輿人逐原伯絞，與魯曆、周曆皆差一日，此丘明卽其所聞之。僖公十年十一月己巳朔，宋、楚戰于泓。周、殷、魯曆皆先一日，楚人所赴。昭公十年六月丁巳晦，衛侯與北宮喜盟；七月戊午朔，遂盟國人。曆皆先日，衛人所赴。此則列國之曆不可以一術齊矣。而長曆日不在其月，則改易閏餘，欲以求合。故閏月相距，近則十餘月，遠或七十餘月，此杜預所甚繆。夫合朔先天，則經日蝕以糾之。中氣後天，則傳南至以明之。其在晦、日，則原乎定朔以得之。列國之曆或殊，則稽於六家之術以知之。此四者，皆治曆[00680]之端，而預所未曉故。新曆本春秋日蝕、古史交會加時及史官候簿所詳，稽其進退之中，以立常率。然後以日躔、月離、先後、屈伸之變，偕損益之。故經朔雖得其中，而躔離或失其正；若躔離各得其度，而經朔或失其中，則參求累代，必有差矣。者迭相經，若權衡相持，使千有五百年間朔必在晝，望必在夜，其加時合，則術之交，自然各當其正，此最微者。若乾度盈虛，與時消息，告譴於經數之表，變常於潛遯之中，則聖人且猶不質，非籌曆之所能及矣。昔人考天，多不知定朔。假蝕在日，而常朔之晨，月東方；食在晦日，則常朔之夕，月西方。理數然。而或以朓朒變行，或以曆術疏闊，遇常朔朝則增朔餘，夕則減朔餘，此紀曆所以屢遷。編訢、李梵等以晦猶月，欲令蔀首先。賈逵曰：「春秋朔晦者，朔必有朔，晦必有晦，晦朔必在其月前。先，則一月再朔，後月無朔，是朔不可必。訢、梵等欲諧偶十六日，月朓昏，晦當滅而已。晦與合朔同時，不得異日。」考逵等所[00681]言，蓋知之矣。晦朔之交，始終相際，則光盡明生之限，度數宜均。故合於正，則晦日之朝，猶朔日之夕，是以月皆不。若合於午正，則晦日之晨，猶日之昏，是以月或皆。若陰陽遲速，軌漏加時不同，舉其中數率，去日十度以上而月，乃其常。且晦日之光未盡，如日之明已生。一以是，一以非。常朔進退，則定朔之晦、。或以變，或以常。是未通於四交質之論。綜近代諸曆，以百萬率齊之，其所差，少或一分，多至十數失一分。考春秋纔差一刻，而百數年間不足成朓朒之異。施行未幾，旋復疏闊，由未知躔離經朔相求耳。李業興、甄鸞等欲求天驗，輒加減月分，遷革不已，朓朒相戾，未知昏明之限與定朔故。楊偉採乾象遲疾陰陽曆，雖知加時後天，蝕不在朔，而未能有以更之。何承天欲以盈縮定朔望餘。錢樂之以：「推交會時刻雖審，而月頻。日蝕不唯在朔，亦有在晦、者。」皮延宗以：「紀首合朔，餘當盡，若每月定之，則紀首位盈，當退[00682]一日，便應以故歲之晦新紀之首。立法之制，如不便。」承天乃止。虞𠠎?曰：「所謂朔在會合，苟躔次旣同，何患於頻？日月相離，何患於頻？」春秋日蝕不朔者八，公羊曰：「日。」穀梁曰：「晦。」左氏曰：「官失之。」劉孝孫推俱得朔日，以丘明是，乃與劉焯皆議定朔，有司所抑不得行。傅仁均始定朔，而曰「晦不東，朔不西朓」，以昏晦當滅，亦訢、梵之論。淳風因循皇極，皇極密於麟德，以朔餘乘千四十，乃一萬除之，就全數得千六百一十。以九百四十乘之，以千四十而一，得四百九十八秒七十五太彊，是四分餘率。劉洪以古曆斗分太彊，久當後天，乃先正斗分，而後求朔法，故朔餘之母煩矣。韓翊以乾象朔分太弱，久當先天，乃先考朔分，而後覆求度法，故度餘之母煩矣。何承天反覆相求，使氣朔之母合簡易之率，而星數不得同元矣。李業興、宋景業、甄鸞、張賓欲使六甲之首衆術同元，而氣朔餘分，其細甚矣。麟德曆有總法，開元曆有通法，故積歲如月分之數，而後閏餘偕盡。考[00683]元光已來史官注記，日蝕有加時者凡十七，麟德曆得五，開元曆得十。其四沒滅略例曰：古者以中氣所盈之日沒，沒分偕盡者滅。開元曆以中分所盈沒，朔分所虛滅。綜終歲沒分，謂之策餘。終歲滅分，謂之用差。皆于揲易再扐而後掛。其五卦候議曰：七十候，原于周公時訓。月令雖頗有增益，然先後之次則同。自後魏始載于曆，乃依易軌所傳，不合經義。今改從古。其六卦議曰：十月卦出於孟氏章句，其說易本於氣，而後以人明之。京氏以卦爻配期之日，坎、離、震、兌，其用自分、至之首，皆得八十分日之七十。頤、晉、井、畜，皆五日十四分，餘皆六日七分，止於占災眚與吉凶善敗之。至於觀陰陽之變，則錯亂而不明。自乾象曆以降，皆因京氏。惟天保曆依易通統軌圖。自入十有節、五卦、初爻，相次用，及上爻而與中氣偕終，非京氏本旨及七略所傳。按郎顗所傳，卦皆六日七分，不以初爻相次用，齊曆謬矣。京氏減七十分，四正之候，其說不經，欲附會緯[00684]文「七日來復」而已。夫陽精道消，靜而無跡，不過極其正數，至七而通矣。七者，陽之正，安在益其餘，令七日而後雷動地中乎？當據孟氏，自冬至初，中孚用，一月之策，九六、七八，是十。而卦以地六，候以天五，五六相乘，消息一變，十有變而歲復初。坎、震、離、兌，十四氣，次主一爻，其初則至、分。坎以陰包陽，故自北正，微陽動於下，升而未達，極於月，凝涸之氣消，坎運終焉。春分出於震，始據萬物之元，主於內，則羣陰化而從之，極于南正，而豐之變窮，震功究焉。離以陽包陰，故自南正，微陰生於地下，積而未章，至于八月，文明之質衰，離運終焉。仲秋陰形于兌，始循萬物之末，主於內，羣陽降而承之，極於北正，而天澤之施窮，兌功究焉。故陽七之靜始於坎，陽九之動始于震，陰八之靜始于離，陰六之動始于兌。故四象之變，皆兼六爻，而中節之應矣。易爻當日，十有中，直全卦之初；十有節，直全卦之中。齊曆以節在貞，氣在悔，非是。其七日度議曰：古曆，日有常度，天周歲終，故係[00685]星度于節氣。其說似是而非，故久而益差。虞喜覺之，使天天，歲歲，乃立差以追其變，使五十年退一度。何承天以太過，乃倍其年，而反不及。皇極取家中數七十五年，蓋近之矣。考古史及日官候簿，以通法之十九分太一歲之差。自帝堯演紀之端，在虛一度。及今開元甲，却十六度，而乾策復初矣。日在虛一，則鳥、火、昴、虛皆以仲月昏中，合于堯典。劉炫依明曆四十五年差一度，則冬至在虛、危，而夏至火已過中矣。梁武帝據虞𠠎?曆，百八十六年差一度，則唐、虞之際，日在斗、牛間，而冬至昴尚未中。以皆承閏後節前，月却使然。而此經終始一歲之，不容頓有四閏，故淳風因之說曰：「若冬至昴中，則夏至秋分星火、星虛，皆在未正之西。若以夏至火中，秋分虛中，則冬至昴在巳正之東。互有盈縮，不足以歲差證。」是不然。今以四象分天，北正玄枵中，虛九度；東正火中，房度；南正鶉火中，七星七度；西正梁中，昴七度。總晝夜刻以約周天，命距中星，則春分南正中天，秋分北[00686]正中天。冬至之昏，西正在午東十八度；夏至之昏，東正在午西十八度：軌漏使然。冬至，日在虛一度，則春分昏張一度中；秋分虛九度中；冬至胃度中，昴距星直午正之東十度；夏至尾十一度中，心後星直午正之西十度。四序進退，不逾午正間。而淳風以不協，非。王孝通云：「如歲差自昴至壁，則堯前七千餘載，冬至，日應在東井。井極北，故暑；斗極南，故寒。寒暑易位，必不然矣。」所謂歲差者，日與黃道俱差。假冬至日躔火之中，則春分黃道交於虛九，而南至之軌更出房、心外，距赤道亦十四度。設在東井，差亦如之。若日在東井，猶去極最近，表景最短，則是分、至常居其所。黃道不遷，日行不退，安得謂之歲差乎？孝通及淳風以冬至日在斗十度，昏東壁中，昴在巽維之左，向明之位，非無星。水星昏正可以仲冬之候，何必援昴於始覿之際，以惑民之視聽哉！夏后氏四百十年，日却差五度。太康十年戊歲冬至，應在女十一度。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劉炫曰「房，所舍[00687]之次。集，會。會，合。不合則日蝕可知。或以房房星，知不然者，且日之所在正可推而知之。君慎疑，寧當以日在之宿文？近代善曆者，推仲康時九月合朔，已在房星北矣。」按古文「集」與「輯」義同。日月嘉會，而陰陽輯睦，則陽不疚乎位，以常其明，陰亦含章示沖，以隱其形。若變而相，則不輯矣。房者，辰之所次，星者，所次之名，其揆一。春秋傳「辰在斗柄」、「天策焞焞」、「降婁之初」、「辰尾之末」，君言之，不以繆，何獨慎疑於房星哉？新曆仲康五年癸巳歲九月庚戌朔，日蝕在房度。炫以五之歌，仲康當是其一，肇位四海，復脩禹之典，其五年，羲、和失職，則王命徂征。虞𠠎?以仲康元年，非。國語單曰「辰角而雨畢，天根而水涸，本而草木節解，駟而隕霜，火而清風戒寒。」韋昭以夏后氏之令，周人所因。推夏后氏之初，秋分後五日，日在氐十度，龍角盡，時雨可以畢矣。先寒露日，天根朝覿，時訓「爰始收潦」，而月令亦云「水涸」。後寒露十日，日在尾八度而本，五日而駟。故[00688]隕霜則蟄蟲墐戶。鄭康成據當時所，謂天根朝，在季秋之末，以月令謬。韋昭以仲秋水始涸，天根乃竭。皆非是。霜降六日，日在尾末，火星初，營室昏中，於是始脩城郭、宮室。故時儆曰：「營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期于司理。」麟德曆霜降後五日，火伏。雪後十日，晨。至雪而後定星中，日且南至，冰壯地坼。非土功之始。夏曆十次，立春，日在東壁度，於太初星距壁一度太。顓頊曆上元甲寅歲正月甲寅晨初合朔立春，七曜皆直艮維之首。蓋重黎受職於顓頊，九黎亂德，官咸廢，帝堯復其孫，命掌天地四時，以及虞、夏。故本其所由生，命曰顓頊，其實夏曆。湯作殷曆，更以十一月甲合朔冬至上元。周人因之，距羲、和千祀，昏明中星率差半次。夏時直月節者，皆當十有中，故因循夏令。其後呂不韋得之，以秦法，更考中星，斷取近距，以乙卯歲正月己巳合朔立春上元。洪範傳曰：「曆記始於顓頊上元太始閼蒙攝提格之歲，畢陬之月，朔日己巳立春，七曜俱在營室五[00689]度。」是。秦顓頊曆元起乙卯，太初曆元起丁丑，推而上之，皆不值甲寅，猶以日月五緯復得上元本星度，故命曰閼蒙攝提格之歲，而實非甲寅。夏曆章蔀紀首，皆在立春，故其課中星，揆斗建與閏餘之所盈縮，皆以十有節損益之中。而殷、周、曆，章蔀紀首皆直冬至，故其名察發斂，亦以中氣主。此其異。夏正雖頗疏簡失傳，乃羲、和遺跡。何承天循戴之說，復用夏時，更以正月甲夜半合朔雨水上元，進乖夏曆，退非周正，故近代推月令、正者，皆不與古合。開元曆推夏時立春，日在營室之末，昏東井度中。古曆以參右肩距，方當南正。故正曰：「正月初昏，斗杓懸在下。」魁枕參首，所以著參中。季春，在昴十一度半，去參距星十八度，故曰：「月，參則伏。」立夏，日在井四度，昏角中。南門右星入角距西五度，其左星入角距東六度，故曰：「四月初昏，南門正。昴則。」五月節，日在輿鬼一度半。參去日道最遠，以渾儀度之，參體始，其肩股猶在濁中。房星正中。故曰：「五月，參則。初昏，火中。」[00690]「八月，參中則曙」，失傳。辰伏則參，非中。「十月初昏，南門」，亦失傳。定星方中，則南門伏，非昏。商六百十八年，日却差八度。太甲年壬午歲冬至，應在女六度。國語曰：「武王伐商，歲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黿。」舊說歲在己卯，推其朏魄，迺文王崩，武王成君之歲。其明年，武王卽位，新曆孟春定朔丙辰，於商月，故周曰：「維王元祀月丙辰朔，武王訪于周公。」竹「十一年庚寅，周始伐商」。而管及家語以十年，蓋通成君之歲。先儒以文王受命九年而崩；至十年，武王觀兵盟津；十年，復伐商。推元祀月丙辰朔，距伐商日月，不相距四年。所說非是。武王十年，夏正十月戊，周師始起。於歲差日在箕十度，則析木津。晨初，月在房四度。於易，雷乘乾曰壯，房、心象焉。心乾精，而房，升陽之駟。房與歲星實相經緯，以屬靈威仰之神，后稷感之以生。故國語曰：「月之所在，辰馬農祥，我祖后稷之所經緯。」日得周正月庚寅朔，日月會南斗一度。故[00691]曰「辰在斗柄」。壬辰，辰星夕，在南斗十度。其明日，武王自宗周次于師所。凡月朔而未曰「死魄」，夕而成光則謂之「朏」。朏或以日，或以日，故武成曰：「維一月壬辰，旁死魄。翌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是時辰星與周師俱進，由建星之末，歷牽牛、須女，涉顓頊之虛。戊午，師度盟津，而辰星伏于天黿。辰星，汁光紀之精，所以告顓頊而終水行之運，且木帝之所繇生。故國語曰：「星與日辰之位皆在北維，顓頊之所建，帝嚳受之。我周氏出自天黿；及析木，有建星、牽牛焉，則我皇妣太姜之姪、伯陵之後逢公之所憑神。」是歲，歲星始及鶉火。其明年，周始革命。歲退行，旅於鶉首，而後進及鳥帑，所以返復其道，經綸周室。鶉火直軒轅之虛，以爰稼穡，稷星繫焉，而成周之萃。鶉首當山河之右，太王以興，后稷封焉，而宗周之所宅。歲星與房實相經緯，而相距七舍；木與水代終，而相及七月。故國語曰：「歲之所在，則我有周之分。自鶉及駟七列，南北之揆七月。」中華書局本校勘曰：按國語周語下作「南北之揆七同」，韋昭解云：「七同，合七律也。」此作「七月」，疑誤。其月戊朔，哉生明，王自克商還，至[00692]于酆，於周四月。新曆推定望甲辰，而乙巳旁之。故武成曰：「維四月，旣旁生魄，粵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廟。」麟德曆，周師始起，歲在降婁，月宿天根，日躔心而合辰在尾，水星伏於星紀，不及天黿。周，革命六年而武王崩。管、家語以七年，蓋通克商之歲。周公攝政七年月甲戌朔，己丑望，後六日乙未。月定朔甲辰，日丙午。故召誥曰：「惟月旣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至于酆」，「月，惟丙午朏，越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其明年，成王正位。十年四月己酉朔甲，哉生魄。故曰：「惟四月，才生魄。」甲，作顧命。康王十年，歲在乙酉，六月戊辰朔，日庚午。故畢命曰：「惟十有年，六月庚午朏。越日壬申，王以成周之衆命畢公。」自伐紂及此，五十六年，朏魄日名，上下無不合。而統曆以己卯克商之歲，非。夫有效於古者，宜合於今。統曆自太初至開元，朔後天日。推而上之，以至周初，先天，失之蓋益甚焉。是以知合於歆者，必非克商之歲。自宗周訖春秋之季，日却差八度。康王十一[00693]年甲申歲冬至，應在牽牛六度。周曆十次，星紀初，南斗十四度，於太初星距斗十七度少。古曆分率簡易，歲久輒差。達曆數者隨時遷革，以合其變。故代之興，皆揆測天行，考正星次，一代之制。正朔旣革，而服色從之。及繼體守文，疇人代嗣，則謹循先王舊制焉。國語曰：「農祥晨正，日月厎于天廟，土乃脈發。先時九日，太史告稷曰，自今至于初吉，陽氣俱蒸，土膏其動。弗震不渝，脈其滿眚，穀乃不殖。」周初，先立春九日，日至營室。古曆距中九十一度，是日晨初，火正中，故曰「農祥晨正，日月厎于天廟」。於易象，升氣究而臨受之，自冬至後七日，乾精始復。及寒，地統之中，陽洽於萬物根柢，而與萌芽俱升，木在地中之象，升氣已達，則當推而之，故受之以臨。於消息，龍德在田，得地道之和澤，而動於地中，升陽憤盈，土氣震發，故曰：「自今至於初吉，陽氣俱蒸，土膏其動。」先立春日，而過用，陽好節止於內，動作于外，矯而過正，然後返求中焉。是以及于艮維，則山澤通氣，陽精闢戶，甲坼之萌，而[00694]莩穀之際離，故曰：「不震不渝，脈其滿眚，穀乃不殖。」君之道，必擬之而後言，豈億度而已哉！韋昭以日及天廟，在立春之初，非。於麟德曆則後立春十五日矣。春秋「桓公五年，秋，雩」。傳曰：「不時。凡祀，啟蟄而郊，龍而雩。」周曆立夏日在觜戮度。於軌漏，昏角一度中，蒼龍畢。然則當在建巳之初，周禮。至春秋時，日已潛退五度，節前月却，猶在建辰。月令以五月者，呂氏以顓頊曆芒種亢中，則龍以立夏昏，不知有歲差，故雩祭失時。然則唐禮當以建巳之初，農祥始而雩。若據麟德曆，以滿後十日，則龍角過中，不時矣。傳曰：「凡土功，龍而畢務，戒。火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十六年冬，城向。十有一月，衛侯朔出奔齊。「冬，城向，時。」以歲差推之，周初霜降，日在心五度，角、亢晨。立冬，火營室中。後七日，水星昏正，可以興板幹。故祖沖之以定之方中，直營室八度。是歲九月六日霜降，十一日立冬。十月之前，水星昏正，故傳以得時。杜氏據晉曆，雪後定星乃中，季[00695]秋城向，似早。因曰功役之，皆總指天象，不與言曆數同。引詩云「定之方中」，乃未正中之辭，非是。麟德曆，立冬後十五日火，至雪後營室乃中。而春秋九月時，不已早乎。雪，周之孟春，陽氣靜復，以繕城隍，治宮室，是謂發天地之房，方於立春斷獄，所失多矣。然則唐制宜以玄枵中天興土功。僖公五年，晉侯伐虢。卜偃曰：「克之。童謠云：『丙之辰，龍尾伏辰，袀服振振，取虢之旂，鶉之賁賁，天策焞焞，火中成軍。』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旦，日在尾，月在策，鶉火中，必是時。」策，入尾十度。新曆是歲十月丙定朔，日月合尾十四度於黃道。古曆日在尾，而月在策，故曰「龍尾伏辰」，於古距張中而曙，直鶉火之末，始將西降，故曰「賁賁」。昭公七年四月甲辰朔，日蝕。士文伯曰：「去衛地，如魯地。於是有災，魯實受之。」新曆是歲月甲辰朔入常，雨水後七日，在奎十度。周度降婁之始，則魯、衛之交。自周初至是已退七度，故入雨水。七日方及降婁，雖日度潛移，而周禮未改，其配神主祭之宿，宜於建國之初。淳[00696]風駁戊寅曆曰：「志降婁初在奎五度，今曆日蝕在降婁之中，依無歲差法，食於兩次之交。」是不然。議者曉十有次之所由生，然後可以明其得失。且劉歆等所定辰次，非能有以睹陰陽之賾，而得於鬼神，各據當時中節星度耳。歆以太初曆冬至日在牽牛前五度，故降婁直東壁八度。李業興正光曆，冬至在牽牛前十度，故降婁退至東壁度。及祖沖之後，以日度漸差，則當據列宿四正之中，以定辰次，不復係於中節。淳風以冬至常在斗十度，則當以東壁度降婁之初，安得守曆以駁仁均耶？統曆昭公十年，己丑，日南至，與麟德及開元曆同。然則入雨水後七日，亦入降婁七度，非魯、衛之交。十一年十月辛亥朔，日蝕。史墨曰：「日月在辰尾，庚午之日，日始有謫。」開元曆是歲十月辛亥朔，入常立冬。五日，日在尾十度，於古距辰尾之初。麟德曆日在心度於黃道，退直于房矣。哀公十年冬十有月，螽。開元曆推置閏當在十一年春，至十年冬，失閏已久。是歲九月己[00697]亥朔，先寒露日，於定氣，日在亢五度，去心近一次。火星明，尚未當伏。至霜降五日，始潛日下。乃月令「蟄蟲咸俯」，則火辰未伏，當在霜降前。雖節氣極晚，不得十月昏。故仲尼曰：「丘聞之，火伏而後蟄者畢。今火猶西流，司曆過。」方夏后氏之初，八月辰伏，九月內火，及霜降之後，火已朝覿東方，距春秋之季千五百餘年，乃云「火伏而後蟄者畢」。向使冬至常居其所，則仲尼不得以西流未伏，明是九月之初。自春秋至今千五百歲，麟德曆以霜降後五日，日在氐八度，房、心初伏，定增日，以月蝕衝校之，猶差度。閏餘稍多，則建亥之始，火猶西方。向使宿度不移，則仲尼不得以西流未伏，明非十月之候。自羲、和已來，火辰伏，睹厥變。然則丘明之記，欲令後之作者參求微象，以探仲尼之旨。是歲失閏寖久，季秋中氣後天日，比及明年仲冬，得一閏。寤仲尼之言，補正時曆，而十月猶可以螽。至哀公十四年五月庚申朔，日蝕。以開元曆考之，則日蝕前增一閏，魯曆正矣。長曆自哀公十年[00698]六月，迄十四年月，纔置一閏，非是。戰國及秦，日却退度。始皇十七年辛未歲冬至，應在斗十度。秦曆上元正月己巳朔，晨初立春，日、月、五星俱起營室五度，蔀首日名皆直四孟。假朔退十五日，則閏在正月前。朔進十五日，則閏在正月後。是以十有節，皆在盈縮之中，而晨昏宿度隨之。以顓頊曆依月令自十有節推之，與不韋所記合。而潁嚴之倫謂月令晨昏距宿，當在中氣，致雩祭太晚，自乖左氏之文，而杜預據春秋以月令否。皆非是。梁同曆夏后氏之初，冬至日在牽牛初，以明堂、月令乃夏時之記，據中氣推之不合，更以中節之間正，迺稍相符。不知進在節初，自然契合。自秦初及今，且千歲，節初之宿，皆當中氣。淳風因說曰：「今孟春中氣，日在營室，昏明中星，與月令不殊。」按秦曆立春，日在營室五度。麟德曆以啟蟄之日迺至營室，其昏明中宿十有建，以不差，妄矣。古曆，冬至昏明中星去日九十度，中華書局本校勘曰：考異卷四三：「四分及祖沖之術，冬至昏明中星大率去日八十二度。此云『九十二度』，疑誤。」按本書卷下文云：「春分、秋分百度，夏至百一十八度。率一氣差三度，九日差一刻。」依此核算，冬至昏明中星去日應爲八十二度。春分、秋分百度，夏至百一十八度，率一氣差度，九日差一刻。秦[00699]曆十次，立春在營室五度，於太初星距危十六度少。昏，畢八度中，月令參中，謂肩股。晨，心八度中，月令尾中，於太初星距尾。仲春昏，東井十四度中，月令弧中，弧星入東井十八度。晨，南斗度中，月令建星中，於太初星距西建。甄耀度及魯曆，南方有狼、弧，無東井、鬼，北方有建星，無南斗，井、斗度長，弧、建度短，故以正昏明云。古曆星度及落下閎等所測，其星距遠近不同，然十八之宿體不異。古以牽牛上星距，太初改用中星，入古曆牽牛太半度，於氣法當十分日之十一。故洪範傳冬至日在牽牛一度，減太初星距十一分，直南斗十六度十九分。顓頊曆立春起營室五度，冬至在牽牛一度少。洪範傳冬至所起無餘分，故立春在營室四度太。祖沖之自營室五度，以太初星距命之，因云秦曆冬至，日在牽牛六度。虞𠠎?等襲沖之之誤，之說云：「夏時冬至，日在斗末，以歲差考之，牽牛六度乃顓頊之代。時雖覺其差，頓移五度，故冬至還在牛初。」按洪範古今星距，僅差四分之[00700]，皆起牽牛一度。𠠎?等所說，亦非是。魯宣公十五年，丁卯歲，顓頊曆第十蔀首與麟德曆俱以丁巳平旦立春。至始皇十年丁亥，凡百八十歲，得顓頊曆壬申蔀首。是歲秦曆以壬申寅初立春，而開元曆與麟德曆俱以庚午平旦，差日，日當在南斗十度。古曆後天日，增度。然則秦曆冬至，定在牛前度。氣後天日，日不及天度，微而難覺，故呂氏循用之。及興，張蒼等亦以顓頊曆比五家疏闊中最近密。今考月蝕衝，則開元冬至，上及牛初正差一次。淳風以古術疏舛，雖弦望、昏明，差天十五度而猶不知。引呂氏春秋，黃帝以仲春乙卯日在奎，始奏十鍾，命之曰咸池。至今千餘年，而春分亦在奎，反謂秦曆與今不異。按不韋所記，以其月令孟春在奎，謂黃帝之時亦在奎，猶淳風曆冬至斗十度，因謂黃帝時亦在建星耳。經籍所載，合於歲差者，淳風皆不取，而專取於呂氏春秋。若謂十紀可以正，則立春在營室五度，固當不易，安得頓移，使當啟蟄之節？此其[00701]所不思。四百十六年，日却差五度。景帝中元年甲午歲冬至，應在斗十一度。太初元年，統曆及周曆皆以十一月夜半合朔冬至，日月俱起牽牛一度。古曆與近代密率相較，百年氣差一日，百年朔差一日。推而上之，久益先天；引而下之，久益後天。僖公五年，周曆正月辛亥朔，餘四分之一，南至。以歲差推之，日在牽牛初。至宣公十一年癸亥，周曆與麟德曆俱以庚戌日中冬至，而月朔尚先麟德曆十五辰。至昭公十年己卯，周曆以正月己丑朔日中南至，麟德曆以己丑平旦冬至。哀公十一年丁巳，周曆入己酉蔀首，麟德曆以戊申禺中冬至。惠王四十年己丑，周曆入丁卯蔀首，麟德曆以乙丑日昳冬至。呂后八年辛酉，周曆入乙酉蔀首，麟德曆以壬午黃昏冬至；其十月甲申，人定合朔。太初元年，周曆以甲夜半合朔冬至，麟德曆以辛酉禺中冬至，十月癸亥晡時合朔。氣差十辰，朔差四辰。此疏密之較。僖公五年，周曆、曆、唐曆皆以辛亥南至。後五百五十餘歲，至[00702]太初元年，周曆、曆皆得甲夜半冬至，唐曆皆以辛酉，則曆後天日矣。祖沖之、張冑玄促上章歲至太初元年，沖之以癸亥雞鳴冬至，而冑玄以癸亥日出。欲令合於甲，而適與魯曆相會。自此推僖公五年，魯曆以庚戌冬至，中華書局本校勘曰：唐會要卷四二載傅仁均奏新術七事：「春秋命歷序云魯僖公五年壬子朔旦冬至，諸歷莫能符合，臣今造歷，却推僖公五年春正月壬子朔日冬至則同。」考異卷四三據本卷中氣議及合朔議所述推論，以爲魯術推僖公五年冬至應在壬子，此云「庚戌冬至」誤。而家皆以甲寅。且僖公登觀臺以望而雲物，出於表晷天驗，非時史億度。乖丘明正時之意，以就劉歆之失。今考麟德元年甲，唐曆皆以甲冬至，而周曆、曆皆以庚午。然則自太初下至麟德差四日，自太初上及僖公差日，不足疑。以歲差考太初元年辛酉冬至加時，日在斗十度。曆，氣後天日，而日先天度，所差尚少。故落下閎等雖候昏明中星，步日所在，猶未覺其差。然洪範、太初所揆，冬至昏奎八度中，夏至昏氐十度中，依曆，冬至，日在牽牛初太半度，以昏距中命之，奎十一度中；夏至，房一度中。此皆閎等所測，自差度，則劉向等殆已知太初冬至不及天度矣。及永平中，治曆者考行，史官注日，常不及太初曆五度。然諸儒守讖緯，以[00703]當在牛初，故賈逵等議：「石氏星距，黃道規牽牛初直斗十度，於赤道十一度。尚考靈耀斗十度，無餘分。冬至，日在牽牛初，無牽牛所起文。編訢等據今日所去牽牛中星五度，於斗十一度四分一，與考靈耀相近。」遂更曆從斗十一度起。然古曆以斗魁首距，至牽牛十度，未聞移牽牛六度以就太初星距。逵等以末學僻於所傳，而昧天象，故以權誣之，而後聽從他術，以日在牛初者，由此遂黜。今歲差，引而退之，則辛酉冬至，日在斗十度，合於密率，而有驗於今。推而進之，則甲冬至，日在斗十四度，昏奎八度中，而有證於古。其虛退之度，適及牽牛之初。而沖之雖促減氣分，冀符曆，猶差六度，未及於天。而麟德曆冬至不移，則昏中向差半次。淳風以太初元年得本星度，日月合璧，俱起建星。賈逵考曆，亦云古曆冬至皆起建星。兩冬至，日皆後天，故其宿度多在斗末。今以儀測，建星在斗十四度間，自古冬至無差，審矣。按古之六術，並同四分。四分之法，久則後[00704]天。推古曆之作，皆在初，却較春秋，朔並先天，則非代之前明矣。古曆，南斗至牽牛上星十一度，入太初星距四度，上直西建之初。故六家或以南斗命度，或以建星命度。方周、之交，日已潛退，其襲春秋舊曆者，則以在牽牛之首；其考當時之驗者，則以入建星度中。然氣朔前後不逾一日，故曆冬至，當在斗末。以建星上得太初本星度，此其明據。四分法雖疏，而先賢謹於天，其遷革之意，俱有效於當時，故太史公等觀十八宿疏密，立晷儀，下漏刻，以稽晦朔、分至、躔離、弦望，其赤道遺法，後世無以非之。故雜候清臺，太初最密。若當時日在建星，已直斗十度，則壽王調曆宜允得其中，豈容頓差一氣而未知其謬，不能觀乎時變，而欲厚誣古人。後百餘歲，至永平十一年，以麟德曆較之，氣當後天日半，朔當後天半日。是歲四分曆得辛酉蔀首，已減太初曆四分日之，定後天日太半。開元曆以戊午禺中冬至，日在斗十八度半弱，潛退至牛前八度。進至辛酉夜半，日在斗十一度半弱。續志云：「元和年冬至，日在斗十[00705]一度四分之一。」是。祖沖之曰：「四分曆立冬景長一丈，立春九尺六寸，冬至南極日晷最長。氣去至日數旣同，則中景應等。而相差四寸，此冬至後天之驗。氣中景，日差九分半弱，進退調均，略無盈縮。各退日十刻，則景皆九尺八寸。以此推冬至後天亦日十刻矣。」東晷漏定於永元十四年，則四分法施行後十五歲。十四氣加時，進退不等，其去午正極遠者四十九刻有餘。日中之晷，頗有盈縮，故治曆者皆就其中率，以午正言之。而開元曆所推氣及日度，皆直半之始。其未及日中，尚五十刻。因加日十刻，正得日太半。與沖之所筭及破章百年間輒差一日之數，皆合。自時辛酉冬至，以後天之數減之，則合於今曆歲差斗十八度。自今曆戊午冬至，以後天之數加之，則合於賈逵所測斗十一度。反復僉同。而淳風冬至常在斗十度，豈當時知不及牽牛五度，而不知過建星八度耶？晉武帝太始年丁亥歲冬至，日當[00706]在斗十六度。晉用魏景初曆，其冬至亦在斗十一度少。太元九年，姜岌更造紀術，退在斗十七度。曰：「古曆斗分彊，故不可施於今；乾象斗分細，故不可通於古。景初雖得其中，而日之所在；乃差四度，合朔虧盈，皆不及其次。假月在東井一度蝕，以日檢之，乃在參六度。」岌以月蝕衝知日度，由是躔次遂正，後代治曆者宗。宋文帝時，何承天上元嘉曆，曰：「四分、景初曆，冬至同在斗十一度，臣以月蝕檢之，則今應在斗十七度。土圭測至，晷差日有餘，則天之南至，日在斗十四度矣。」下太史考驗，如承天所上。以開元曆考元嘉十年冬至，日在斗十四度，與承天所測合。明八年，祖沖之上明曆，冬至在斗十一度，開元曆應在斗十度。梁天監八年，沖之員外散騎侍郎暅之上其家術。詔太史令將作匠道秀等較之，上距明五十年，日度益差。其明年，閏月十六日，月蝕，在虛十度，日應在張四度。承天曆在張六度，沖之曆在張度。同九年，虞𠠎?等議：「姜岌、何承天俱以月蝕衝步日所[00707]在。承天雖移岌度，然其冬至亦上岌日。承天在斗十四度，而岌在斗十七度。其實非移。祖沖之謂實差，以推今冬至，日在斗九度，用求中星不合。自岌至今，將百年，而冬至在斗十度。然日之所在難知，驗以中星，則漏刻不定。世課昏明中星，法已淺。今候夜半中星，以求日衝，近於得密。而水有清濁，壺有增減，或積塵所擁，故漏有遲疾。臣等頻夜候中星，而前後相差或至度。略冬至遠不過斗十四度，近不出十度。」以九年月十五日夜半，月在房四度蝕。九月十五日夜半，月在昴度蝕。以其衝計，冬至皆在斗十度。自姜岌、何承天所測，下及同，日已却差度。而淳風以晉、宋以來百餘歲，以月蝕衝考之，固在斗十四度間，非矣。劉孝孫甲元曆，推太初冬至在牽牛初，下及晉太元、宋元嘉皆在斗十七度。開皇十四年，在斗十度。而劉焯曆仁壽四年冬至，日在黃道斗十度，於赤道斗十一度。其後孝孫改從焯法，而仁壽四年冬至，日亦在斗十度。焯卒後，冑玄以其前[00708]曆上元起虛五度，推太初，猶不及牽牛，乃更起虛七度，故太初在斗十度，永平在斗十一度，並與今曆合。而仁壽四年，冬至在斗十度，以驗近，不逮其前曆矣。戊寅曆，太初元年辛酉冬至，進及甲，日在牽牛度。永平十一年，得戊午冬至，進及辛酉，在斗十六度。至元嘉，中氣上景初日，而冬至猶在斗十七度。欲以求合，反更失之。曲循孝孫之論，而不知孝孫已變從皇極，故淳風等所駁。歲差之術，由此不行。以太史注記月蝕衝考日度，麟德元年九月庚申，月蝕在婁十度。至開元四年六月庚申，月蝕在牛六度。較麟德曆率差度，則今冬至定在赤道斗十度。皇極曆歲差皆自黃道命之，其每歲周分，常當南至之軌，與赤道相較，所減尤多。計黃道差十六度，赤道差四十餘度，雖每歲遯之，不足過。然立法之體，宜盡其原，是以開元曆皆自赤道推之，乃以今有術從變黃道。
曆志第十七上[00709]
